也不在乎多宝钗扣的那一口。只要不是王氏那样的夺财害命的仇,黛玉觉得倒也不必计较。
有了后世的经历,黛玉也将门户之见看得极淡,便道“左不过是姐妹们在一处玩儿,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不差什么。我瞧着薛姑娘知书识礼,日后就是吟诗作画,不过是人多热闹罢了。姐姐不喜薛姑娘过于钻营,便不与她深交便是。”
薛家主还在世,宝钗是聪明人,这个社会,商人地位虽然不高,到底腰缠万贯。况且太子姑父尚未登基,将来保不齐就有需要大笔的资金支持的时候,此刻给宝钗行一二方便,未必便没有回报了。
苏岚不知黛玉所想,听了黛玉这话笑道“果真是我们玉儿,这样的学问,这样的心胸,说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也不为过。可惜我们玉儿不能考状元。”略打趣两句,又接着道“不过玉儿的处置方式倒极有理,既主意是你出的,便连回帖一并写了,我和英莲也好躲懒。”
于是黛玉提笔写了两帖,将薛家送信的婆子叫到跟前,道“我们父亲这些时日忙于公务,恐有不便,就不累薛老爷亲来了。昨日薛公子并未冲撞我父亲,也请薛老爷不必介怀。我们姐妹不常出门,昨日闲逛整日,身上颇有些乏累,近日也不请薛姑娘来玩了。若是他日有机会,我亲给薛姑娘下帖子。”
薛家婆子听完,似还有话说。犹豫了一下,终究将话吞了回去。接了黛玉递过来的回帖,便回去复命了。
回到薛家,那婆子将话一五一十的说给薛家四口听。说完,还不忿道“这林家真够轻慢人的,我去了一趟,连林太太的面儿都没见着,就只见了三个姑娘。我瞧着那林姑娘顶多八九岁年纪,就算另外两个瞧着也未及笄,这样的事,她们岂能做主。但我瞧着老爷送去的拜帖,竟是都没给林大人瞧一眼,就叫几个丫头打发回来了。”
薛家主咳嗽了一声,道“听说在扬州的时候,那林姑娘就开始掌管中馈了,她处理这样的事想是得心应手。况且一部尚书位高权重,哪是那样容易见的。行了,你先下去吧。”前一段话是感叹,最后一句却是对那跑腿的婆子说的了。
待下人都退下之后,薛太太就在一旁叹气“老爷,这可怎么办以后咱们家的差事可都在户部领,偏偏户部尚书又换成了他。你说林大人会不会因为我姐姐的事记恨我”
宝钗道“妈,不会的。上回林大人高升宴,咱们家去了,林家也没将咱们家怎么着。再说,林家和凤姐姐还常来往呢,风姐姐不也姓王”
薛太太叹了口气,还是担心不已“那怎么林大人连见你父亲一面都不肯呢”
宝钗道“其实这结果也可以预料,咱们家虽然在户部领着差事,但是在户部领差事的人家何其多,哪里是个个都能见到户部尚书的。况且哥哥昨日得罪的也不是林家人,咱们去林家道歉,确实也有些牵强。”
“那钗儿你昨日为何建议咱们去林家送拜帖”薛姨妈问。
宝钗低着头没说话,半晌才道“事在人为,总要试一试的。咱们家就算在户部尚书家吃了闭门羹,又算不得没脸。”
能因为什么呢因为父亲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因为哥哥眼看着不成器;因为舅父王家已经败了。也因为林姑娘瞧着是个大度的人,连探春这样名正言顺的贾王氏的女儿都能接纳,自己为何不能试一试和她结交哪怕不能成为莫逆,只要能时常去一去林家的宴会,认识几个别的闺秀,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但是宝钗能说实话吗不能。这些说出来,岂非成了诅咒父亲,嫌弃母亲的娘家成了带累
宝钗还捡了好听的说呢,薛蟠就坐不住了,嚷道“怎么就不算丢脸还要怎样才算丢脸父亲写的亲笔信,人家看都没看就被丢出来了。我看你就是自己想捡高枝儿攀附,却怂恿父亲受这劳什子委屈。
我昨日怎么了可是半点没得罪他尚书大人,不过是掀了一个老妪的菜篮子,连人都没打,还被压着陪了银子。你仔细想想昨日是我受委屈还是林家受委屈,巴巴的便要我登门道歉,人家却不让进门。”
这话听得宝钗一阵气结,险些掉下泪来。但是那句捡高枝儿飞,却也恰恰戳中了宝钗的心。可是若是父亲身子康健,哥哥成气候,何须自己一个姑娘家心心念念捡高枝儿
宝钗正要反驳,便听薛老爷一拍桌子道“蟠儿,修得胡说”
薛蟠见父亲动了怒,便也住了嘴,口中道“罢罢罢,你们从小就说我不如她一个零儿,从小就护着她。我不如她,我给她赔礼。”又对宝钗作揖道“好妹妹,我满口胡说,你就饶了我这一遭。”
口中虽这么说,心中显是不服气,说完便摔袖子走了。
薛老爷瞧了一眼儿子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对宝钗道“钗儿,难为你了。”儿子憨直霸道,妻子愚笨,也只有这个女儿聪明稳重,虑事周全,但母亲兄长都不理解她,自己一去,这个家业只怕她也难以支撑。
想到这里,薛老爷又是一叹。
宝钗却突然道“父亲,上回咱们家去林家赴宴,林家的客人也并非都是非富即贵。那日有个姑娘,生得极为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