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西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油画, 油画后头是一个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玉匣子。造化玉牒本应该在玉匣之内, 而此时那里空空如也。
玉匣,暗格,油画, 书房,每项都有结界,多重结界保护之下,造化玉牒不翼而飞。并且,它是什么时候没的,怎么没的,阮奇山等人一无所觉。
当然不可能是现在。书房就在二楼,陆南石和阮奇山谈话的地方在楼下的茶室。即便对方再厉害, 能蒙蔽得了昆仑众人,也瞒不过陆南石。陆南石不会一无所觉。
那么就只能是在这之前就已经不在了。
是陆南石入定恢复记忆的时候吗又或者更早之前没人能给出答案。
“怎么办”
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 阮奇山咬牙问道“船上的客人都走了吗”
“走了我们的规矩,拍卖会结束, 所有人要在两天内离开。这个时限已经过了,如今船上除了我们, 就只有神君和他的朋友。”
也就是说, 如果有人偷走了造化玉牒, 那么很有可能已经出了公海
至于说神君和他的朋友那本来就是神君的东西, 神君何必偷而他的朋友, 既然是神君的人, 自然也不可能。况且,神君的朋友不是他们能冒犯的。
阮奇山握拳,“按宾客名单,一个个查造化玉牒不是普通的东西,一定会露出端倪。不惜一切代价,查”
“是”
阮奇山心头大骇,什么人竟然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将东西偷走。造化玉牒,那是出自鸿蒙混沌之物。丢失在昆仑手里,他要怎么向神君交待
甲板上。
陆南石与贺衍并肩而立,遥望无边大海,海风吹打着二人的脸颊,空气里都带着咸湿的味道。
“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话一出口,陆南石便后悔了。好被困镇妖瓶中两千多年,怎么会好呢哪知贺衍竟是轻轻一笑,“无所谓好不好,总归现在出来了。”
陆南石神色一暗,张了张嘴,“抱歉,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有这一劫。”
贺衍摇头,“说起来也有我的原因在里面。”
当初,是他将朝无和忘忧的感情看在眼里。他最是喜欢凑热闹,无事都能折腾折腾,更何况这二人本就对彼此有意。他便提议不如二人结成伴侣。有朝无在,忘忧至少能得一个散仙。往后还有千万年的岁月,有朝无护持,不愁日后不能成神。
朝无对此并不抗拒,更不反对。他便自作主张,将事情揽了过去。因朝无不愿上九重天,而九重天上结为仙侣的仪式也实在太多乏味,他看得多了,早厌倦了。思来想去,干脆依照凡间的习俗。
可凡间嫁娶,是要双方家长先会面的。朝无这边是不可能有了。因为凭他的身份,满天神佛都做不得他父母。就是当年他母上将刚化形为奶娃娃的朝无带回来养了多年,也从未以母子相称。他的父母唯有天地,也只能是天地。
朝无没有,忘忧却可以有。忘忧虽已无亲人,却可认亲。昆仑掌教阮之升主动提议,担了这份职责。他未曾多想,就同意了。还和他商议亲事要怎么弄,还给了他诸多便利。
若非如此,昆仑只怕也没那么容易闯进朝无的居所,没那么容易设下诛仙阵。
自诛仙阵开启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和朝无别无退路。
想到过往,贺衍温和的面色褪去,满脸阴沉,眼中杀意渐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动荡起伏,引发体内气息翻滚,他的身形一滞,眉头微蹙。
陆南石敏锐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反手抓住他的脉门,探入灵力。不探不知道,这一探竟是吓了一跳。
“你”
贺衍一嗤,“母上当年为镇压天下大妖特地铸造的镇妖瓶,又集结了她和父上二人的法力凝结的封印,就是不想这些妖魔有朝一日能再出来祸害天下。有进无出,哪里是那么好破的我用了两千多年,也只打开了一条缝,勉强挤出了一缕神魂。”
挤是挤出来了。但神魂受损十分严重。陆南石终于知道,为什么在神君墓的时候,他竟然连一个白龙王都打不过。这样的情况,他根本不可能发挥出原有法力的千分之一。而且每多用一分法力,创伤就会大一分。
若不然,这等情绪波动怎会让他气息不定呢也不过是因为之前耗损太大了而已。
陆南石搭在贺衍腕间的手不由得一抖。
耗损太大
这是灵力耗尽几近虚脱的脉象。
可在船上这么多天,贺衍从未出手,怎么会
心头突然像是压了个千斤重的石头,陆南石张着嘴,可那句疑问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叹道“得尽快找回你的真身。”
只要找回真身,神魂与身体融合,贺衍便能恢复自己的神力,神力恢复,这点伤势自然可以痊愈。否则,以他现今的状况,怕是撑不了几年了。
听得此话,贺衍嘴角上扬,“你会帮我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