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了那幅画。应娴一拍额头,将话本收了起来,铺开纸思考该画些什么。
对着白纸整整想了三日,应娴才落下了笔。
在她这幅画完成的时候,灌州那边终于传来了新的消息。
灌州出现民乱,大量灾民闹事,灌州局势控制不住,灌州郡县中原本的官员,还有南上京派去赈灾的官员,全都被乱民困在城中,生死不知。
听到盛勇侯带回来的消息,应娴愣了一会儿,她还没表现出什么,盛勇侯就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说“娴娴别担心,朝廷很快就会派兵去援助,到时候爹自请带兵过去,一定把裴舜卿给你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应娴回过神来,反倒安慰起盛勇侯,“爹,裴舜卿十分聪明,心眼又多,他一定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盛勇侯本来还想再劝,但是看看女儿的神色好像真的完全不担心,他怕女儿是在硬撑,自己再说反而让女儿不好受,于是把话咽了回去。盛勇侯心想,就算裴舜卿聪明,但他一个不通武艺的弱书生,遇上这种民乱又能怎么办。
三十年前汛州也发生过一次民乱,那派去赈灾的官员,被愤怒的乱民打死,到最后连个囫囵尸体都找不回来。遇上这种事,朝廷派去的官员本就是最危险的。
朝中因为这事也闹了起来,有人主张再派钦差前往抚慰灾民,有人主张直接发兵镇压,吵得皇帝格外头疼。
失去消息的是他最信任的年轻臣子,于私还是他私交甚笃的友人,他又如何不想发兵去镇压,但是民乱就如洪水,这样去赌是堵不住的。他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一个月前还好好的,裴舜卿上的折子还说事情已经缓和,怎么忽然间就爆发了民乱呢
思考几日,皇帝还是决定派兵,先将民乱爆发的灌州城围住再说。钦差也派了两个,都是与裴舜卿共事的翰林。
结果一群人刚走出京城不远,就远远见到一匹快马奔来,那马上的人,不是裴舜卿是谁。
只见这裴大人披头散发,竟然还穿着一身的女子粗布衣裙,看的众人一阵恍惚,都以为自己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裴、裴大前方可是裴大人”翰林周大人策马上前喊道。
“正是,我有急报要面呈皇上,众位大人在此稍候,待我见过皇上,再与诸位一同前往灌州。”身穿女子衣裙的裴舜卿丝毫不觉得自己如此有何不对,语气肃然。
被他的态度感染,众人都回过神来,心下觉得灌州那边定是有什么内情,纷纷猜测起来,倒没人注意他那身女子衣裙了。
这时带兵在一旁的盛勇侯开口了,他二话不说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与我一道,护送裴大人入京,其他人在此等候。”
“是”
周大人林大人两位也赶紧说“那我们也与裴大人一道回去。”
“多谢各位。”裴舜卿匆匆回京,一身狼狈都没来得及打理,直接就这样进了宫面见皇帝。
一个时辰后,裴舜卿带着皇帝新的谕令离开宫中,与盛勇侯几人一道再次奔向灌州。次日大朝,众臣才知晓发生了什么。
灌州十五个县官员沆瀣一气,侵吞灾款,隐瞒灾情,谎报受灾人数和地方,囚禁打死了告状灾民,还在赈灾钦差一群人发现不对时,干脆将他们也控制了起来,谎称是灾民作乱,当真是胆大包天。
而裴舜卿一早就发现不对,明面上与那些人周旋,暗中四处走访搜寻证据,然而就在他准备上报前夕,被人发现,关押在了灌州地牢,险些丧命。最终还是那些所谓的乱民将他救出。
灌州城门只许进不许出,盘查异常严厉,裴舜卿不得已扮作女子才混了出来,一路上片刻未停,只为了能早一些回到南上京禀明一切,早一些控制灌州局势,避免发生更大的死伤。
这事根本不是什么灌州民乱,而是彻彻底底的官祸。
皇帝震怒,当即发下谕令,缉拿灌州一系官员大大小小上百人。赈灾粮款再次被运往灌州。
裴舜卿入京又出京,从盛勇侯府门前经过,他只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就没有停留的打马离开了。而接到消息跑出来的应娴,没能见到裴舜卿一面,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回到府中。
之后,开始有灌州的消息送来。那些官员被铁面无私的钦差裴大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抓了起来,有两个当场被斩首安抚民众,剩余的被押解进京。盛勇侯带着兵控制了局势,一小部分真作乱的人很快被镇压下来,四处流散的灾民慢慢回流,在新提拔官员的安排下重建家园。
修筑新的堤坝,清查贪官,安抚灾民一系列事情花费了好几个月,等裴舜卿再归京时,已经快要过年了。
他顶着风雪回京时,在南上京城外的草亭中,见到了特地来迎接的应娴。
见到应娴的第一眼,原本还笑着的裴舜卿呻吟一声,按住了自己的脑袋,表情非常绝望,语气颤抖,“娴娴,你的肉呢怎么瘦成这样了”
应娴含在嘴里一句你回来了生生被这句话给挡了回去,她低头看看自己,这一年她抽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