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在街市上花钱买打手”
“殿下没有花钱买我们”周围几个汉子争相辩解“我们自愿跟随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怀旭看向那庄稼汉子“有志气。”
“我们实在是活不成了”庄稼汉子也实诚,坦白道“蛮子皇帝不把咱汉人当人看,田地都被官家收走了,十里八乡的农民都成了佃户,地里六成的粮食要交上去,还要我们另交赋税往年遭逢天灾大旱,万岁爷都是开仓赈灾,可是今年,狗蛮子不但不赈灾,还派兵催收逼债,逼得村里老人投井,卖儿卖女”
“别说了”景王稚气的脸涨的通红“你们跟这卖国贼说这些有何用本王拿回玉玺就带你们走我们一路经过受灾县,一定能征得一支复,屠尽蛮子,让这狗贼国师看看,什么是民心所向”
一阵沉默。
“走”景王一招手,带几个庄稼汉子离开院子。
与宋怀旭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听见宋怀旭冷冷开口“玉玺就在我院中,你现在拿走,立即滚下山。但凡你能活着走出都北,我宋怀旭就给你下跪称臣,你要是被官兵抓获了,就挺腰子死得像个男人,别趴在地上再求人搭救。”
眼前的画面再次灰暗消失,宋麒从震惊中回过神,心中满是疑惑。
这是宋怀旭吗
为什么跟正史记载中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而且他似乎并没有对皇帝愚忠,看这回忆中公主皇子的衣着打扮,皇帝应该已经驾崩了。
那宋怀旭当年究竟为何大开杀戒
难道是为了帮这骄纵蛮横的小皇子复国
正自思索,眼前的画面再次亮起。
宋麒的意识总是悬在宋怀旭头顶,站在一处高坡之上,远远看着一处破落农户家院
那个熊孩子景王看起来有些狼狈,此刻就躲在破屋东墙之旁。
屋院之中,几个官兵正在毒打一家老小,不知所为何事。
凄惨的哀嚎求饶声愈发虚弱,眼见一个被踢踹的年幼孩童已陷入昏迷,宋怀旭默不作声抬手掐诀,正欲出手,却忽见躲在墙后的景王冲进了院中。
倒是有几分胆量,想是此前在这户农民家吃喝过几日,不忍袖手旁观。
不过,景王并没有挺身而出以一敌六。
这熊孩子倒也不傻,没人撑腰的时候,该怂就怂,二话不说,竟对着一群蛮子军官赔笑求饶,掏出一锭银子递上前,说自己是这户人家的亲戚,要替他们缴纳赋税。
景王终究是皇宫里长大的孩子,哪知人心险恶。
见一个十来岁孩童出手就是一锭银子,官兵立即污蔑景王是窃贼,要他带路去找父母,意图索要更多银两。
眼见景王鬼哭狼嚎地被官兵拖着走,宋怀旭轻哼一声,低声自语道“才走到玉丰县就完事了还真替我省事。”
宋麒刚还以为这宋怀旭是个境界极高的修士,没想到还挺好胜,为了见证熊孩子走不出都北,居然一路偷偷尾随,见人倒大霉了,还说风凉话,想必也是个性情中人,只不过喜怒不形于色,或者是像南宫氏,天生表情匮乏。
然而下一刻,宋怀旭的作为又出乎了宋麒的预料。
他居然出手救下小景王。
但似乎只是为了当面得瑟。
别看这宋怀旭是个面瘫,嘴皮子可真是比谁都狠,没几句,就把个小景王说瘫在地上号啕大哭。
完了还不忘补刀“你可以躺在这儿,等蛮子的援兵来抓你,也可以跟我回去告诉你姐宋怀旭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我才不会让我姐嫁给你这狗贼”小景王拿出最后的骨气,不肯屈服,狠狠抹掉眼泪爬起来,灰头土脸地瞪着宋怀旭“我才不是拖油瓶,跟你逃出宫,只是想留得青山在”
宋怀旭道“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有能耐复仇吗”
小景王一愣,忽然露出孩子气地倔强“我不仅要替我父皇母妃复仇,我还要替大岳子民,把那群王八犊子千刀万剐我要把这些田地还给庄稼人,我要从前的太平盛世,我要父皇再带我和兄长狩猎我要我母妃”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意外的是,宋怀旭居然没有出言讥讽。
景王抬头看他“你想笑就笑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放弃”
“愚蠢。”宋怀旭回答。
“我就是蠢用不着你管,我没求你救我”景王一脸倔强。
宋怀旭依旧无甚表情,只沉默看着少年眼中闪烁的泪光与倔强,鬼使神差的,宋怀旭第一次温声对景王开口“从前有过的一切,是宝贵的回忆,同时也是沉重的负担,你如果恋恋不舍不肯松手,总拿现状跟最得势的时候比较,那你永远不会快活。赵墨飞,你必须学着放手,接受自己身在谷底的现实,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时刻,因为从今开始的每一步,你都会往上爬,变得比上一刻更好。你尚且年少,往后会有很多路可以选择,未必非得回到过去。”
刹那间,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宋麒的神觉抽离了宋怀旭的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