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风从没想过,多年前, 一个让他无可奈何的错误称呼, 此刻会像潮水般, 汹涌的激起所有尘封的愚蠢过往。
记忆里,那个小胖子举着小胖手, 把某件东西递过来“江某给你”
又是什么礼物
大蒜煎饼还是飞龙木雕
总之是些小胖子的世界里最美好的东西。
即使是某些会让江辞风头痛的礼物,宋家小胖子长密的睫毛下迫不及待的热情眼神, 还是会逼得他不得不收下。
江辞风以为,自小胖子投奔大妖王那日起,自己已经失去了那眼神的所有权。
所以当那个眼神重现在一个小师弟眼中时, 江辞风完全没想过那偶尔藏不住熟悉的、仰慕的、热切的眼神,其实属于同一个人。
况且, 眼前这人, 甚至一点肥胖的影子都无处可寻。
相见不相识, 是可以理解的。
江辞风没有义务照看好一个十年前背叛自己、投奔大妖王的胖子。
可是为什么
看见光泽从宋麒那双漆亮的眼中渐渐消散时, 江辞风再次感觉到胸膛里某颗跳动的东西被狠狠攥住, 喉头隐隐涌起一丝苦涩的大蒜味。
那双眼睛刚与他相认,就要再次弃他而去。
不行。
想都别想。
宋麒软软瘫倒在地,偷袭得逞的黑蛇耀武扬威的昂起头,顺着他手臂上游, 像是得手后想踩上猎物,耀武扬威。
它犯了一个错误。
身为风回谷的蛇, 应该懂得在江家人面前装孙子。
被一股气流卷入半空时, 这条蛇依旧凶猛, 将嘴张成几乎一条直线,毒牙寒光闪耀。
然而,一道剑光从它张开的嘴正中,将它劈成均匀的两半,两半蛇身又被气流撕得粉碎。
碎蛇肉没能再碰脏宋麒一根手指,挑衅般砸落四周,提醒周围伺机而动的蛇群让出一条道。
蛇群们眼睁睁看着不好惹的白衣少年抱起它们奄奄一息的猎物,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自从来到龙隐山之后,南宫青洲就发现江家少主变得不太正常。
整个龙隐山都空了,段倾流和南宫青洲等人住进了龙隐山庄最大的正院里,方便相互走动。
江辞风却坚持住在山腰上的偏院里。
更可疑的是,南宫青洲每次上门找他,都发现他坐在偏院书房。
这真是奇了。
没有江宗主和江夫人的督促,江少主这是要用功给谁看
有几次,南宫青洲走到书房窗边,暗中观察,总会发现原本正在钻研术法的江辞风忽然举起经书,一本正经地念起来,然后漫步路过窗口,风度翩翩地转头看向窗外
与南宫青洲视线相撞的一瞬,江辞风那双瑞凤眼还是温柔的,可下一刻,他就会反手把书砸出窗外,一脸丧气地抱怨“怎么又是你”
南宫青洲每次都没法躲过这混球的飞书袭击,捂着被砸的脑门,气咻咻道“我站在此地与你何干这里又不是你们月炎山庄”
江辞风说他妨碍自己干正事,南宫青洲实在费解,硬要他说明缘由,否则就不再帮忙卜算。
于是,江辞风神神叨叨地小声告诉他宋家那小胖子,也许就藏身在龙隐山某处,可能看人多,吓得不敢露面,等肚子饿了,说不定会蹲在书房窗外,向他求救。
一直以来,南宫青洲的父亲都告诉他,要跟江家那帮幼稚爷们儿保持距离,直到今天南宫青洲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但他没有多言,只对江辞风露出了长辈对晚辈的包容眼神,点了点头,任由他继续在书房守株待胖。
找宋家长子的重任,看来是指望不上江少主了,还得靠他摆重阵,卜算追踪范围。
然而,江家少主是个能够创造奇迹的男人。
这日深更半夜,熟睡的南宫青洲忽然被一声巨响惊醒,慌张起身,发现卧房的门板已经被踹成两半,一个熟悉少年身影,抱着一个晕厥的人闯进门,冲他低吼“他中了段家蛇毒”
换作寻常,南宫青洲是会发怒的,但这一刻,他感觉出眼前这个少年情绪濒临爆发,莫名压制了他的脾气。
南宫青洲难得好脾气地小声提醒“中了段家蛇毒你找我作甚段倾流住在隔壁”
短暂的沉默对视,少年抱着那人消失在昏暗的卧房,几乎是转瞬之间,南宫青洲听见隔壁段倾流房门被踹裂的声响。
两声巨响惊醒了全院子的人。
有人认出,中毒的少年似乎是月炎派的一个小弟子,跟江家兄妹关系不错的那位。
这一夜,最难熬的就数段倾流了。
面对江辞风仿若万载玄冰的目光,段倾流百口莫辩,举手对天发誓“江贤弟,真的不是我动的手,我跟你一同自海上而来,从何驱使蛇阵设下埋伏”
江辞风站在床边,依旧不发一言冷冷看着他。
段倾流吞咽一口,上前小声道“我可以对你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