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文涛沉默。
他行事一向稳重周全, 这事其实就算侍卫不提醒,他也知道。
廖先生姓廖名行之。
他本来出身京城望族,但年轻时家族获罪, 举家被灭族。
他还是因为在外游学,所以逃托了被杀头的命运,然后只身逃到了西北被华文涛的祖父收留了下来。
后来先帝登基,大赦天下, 他们家未被翻案, 但他还有剩下的族人的罪却被赦免了。
不过他的家族其实也就剩下他了。
他祖父敬他有才, 就请他做了华文涛父亲的老师。
廖行之性情冷僻, 仇恨当今皇室。
他父亲想要跟燕王府结盟, 跟廖行之的影响是脱不了关系的。
廖行之有生之年最大的心愿就是报仇。
不管怎么样, 妹妹若是和燕王世子定下亲事,华家就是和燕王府绑在了一起。
至于妹妹将来会如何, 甚至将来华家会如何, 都不是他现在会考虑的因素。
或者, 他会考虑, 他会觉得如果某一天,妹妹真得罪了燕王世子,只要舍弃她不就可以保下华家
一阵寒风卷过, 雪花被寒风夹杂着卷到脖子里, 华文涛就是一个激灵。
他道“你帮我递信给燕王世子, 我要见他。”
驿馆。
华西蔓果然找了廖行之。
两日后廖行之就叫了华文涛说话。
华文涛说了不可结亲的理由, 道是燕王世子根本无意联姻, 就算燕王爷有意,强自定下亲事,燕王世子厌恶妹妹,将来不仅妹妹不得好,两家也有可能交恶。
燕王早年征战受伤,身体早就不行。
燕王府的大权早就已经在赵景烜的手上。
燕王府早晚也都是赵景烜的。
廖行之看向了华西蔓。
华西蔓垂眼道“大哥,那天是我不对,师爷已经教导过我了,他知道你的担心是什么。那天我也是一时气恼,才说出那么不知轻重的话来。”
“大哥,我知道那日燕王妃娘娘和燕王府那般行事,目的就是想让我接受那个南姑娘,我仔细考虑过了,我可以接受她。我知道燕王府和我们华家不同,燕王爷除了燕王妃,就还有两个侧妃,甚至长子都不是出自燕王妃之腹,但燕王妃娘娘却和他们相处得很好。所以,燕王妃肯定希望我也能做到她这样。”
“大哥,我会改。从定亲到成亲,至少还有一两年的时间,我会让母亲教导我,以后一定会和南姑娘,还有燕王世子的其他侧妃好好相处的。”
华文涛听了这话脸上黑成一片。
那心里真是又气又恼又苦又涩,滋味难言。
他的妹妹,竟然跟他说出这么一番话出来,他们华家娇生惯养的女儿,竟能说出这种话出来。
纵使他知道她说的是假的。
但他不愿听到那日她那一番狠毒的话,同样也不想听到这么一番话。
华文涛面色漆黑不出声。
廖行之只作看不见,道“大公子,你听到了,二姑娘以前只是没人教导,只要好生教导,未尝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燕王妃。”
“大公子,你应该很清楚你父亲为何要跟燕王府联姻,西北可不是只有一个华家。大公子,你是华家的大公子,将来华家的兴衰存亡可都在你的手上。妇人之仁,在这弱肉强食的乱世,是生存不下去的。”
妇人之仁吗
华文涛目色沉沉。
他看向华西蔓,好一会儿才道“我已经打听过了,不同意这桩婚事的是燕王世子,而燕王世子不同意这桩婚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南姑娘。”
“你既觉得你能和南姑娘和睦相处,那我就带你去见南姑娘。如果你能说通她,让她帮你劝服燕王世子,接纳这门婚事,我就去找燕王提这门亲事。”
华西蔓不敢置信。
饶是廖行之先前已经不留情面的好一顿警告她,跟她说若是不收敛,不作好姿态就不可能嫁进燕王府,可此刻听了自己大哥的话也是气得一股恶气就从腹中涌出来。
而且她大哥虽然为人板正严肃,但对她也是一直宠着的,何曾跟她说过这种话
她看着华文涛,喘了好几口气,道“大哥,你明明知道,不必这样的,只要你跟燕王爷提,他必定会同意这桩婚事,这事当初本来就是他提出意向的。”
“是,我刚才是说过,我会跟那南舒,跟世子的其他侧妃好好相处,但就算是好好相处,我也是正妃,她只是个妾,顶多也就是个侧妃。难道燕王妃入王府的大门还是先经梁侧妃还是原侧妃同意的不成这样做,你要我将来在王府还要如何立足”
可不管她怎么说,华文涛的面色也是冷硬如铁。
华西蔓又气又委屈。
又想到在家中母亲处处说她的不是,眼里就滚出泪来,脱口而出道,“大哥,来之前母亲召你说过话,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母亲让你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