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玩手机聊天,一时间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班级牌,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
做完课间操回来,赵一阳正展开化学卷子找闻箫问问题,许睿从门外冲进来,跟衣服着了火似的“出事了出大事了”
赵一阳掏掏耳朵“学委,地球要炸了还是明年的高考提前了话筒给您,您说个清楚。”
几人没注意到的地方,闻箫笔尖压在纸面上,半晌一动未动。
许睿急地气喘不上来,他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是池哥池哥来学校了”
赵一阳看他表情不对,心也跟着提起来,连忙问“然后呢”上官煜也放下笔转身看过来。
许睿按着胸口“做完课间操上来我准备去找老许问题,在办公室门口看见池哥站老许办公桌旁边,好像是要说休学的事”
赵一阳猛站起身“我靠,还真他妈是大事走走走”
许睿没明白“走去哪儿”
“去办公室偷听啊你不去”
“当然要去”许睿追上,“等等,现在没在办公室,他们去谈话室了”
附中每个办公室旁边都配有谈话室,用途是让老师和学生放松谈心,顺带保障学生的,但一直没怎么用得上。后来不知道哪个老师在里面放了一个枕头,从此就成了中午不回家的老师午休的宝地。
到了谈话室门口,许光启拿钥匙开门,池野站在后面,下意识地朝理一班的位置望过去。
还有几分钟上课,闻箫现在应该在刷题。如果实在太困,他会趴下睡五分钟的觉,大半张脸藏在臂弯,只露出白皙柔软的耳朵以及明显的发旋。
要是有人吵了他睡觉,他会露出寒星似的眼睛,里面盛满不耐。但他又很少发火,理智总是强于情绪。若是再从旁边轻轻拍拍他的背,或者伸手帮他捂住耳朵,他又会像得到安抚的小兽,重新闭眼睡过去。
身上的刺那么软,软的让触碰的掌心微痒难舍。
从昨夜开始,池野心里就透了风,空旷仿佛荒原,没有边际、没有支点。
关上谈话室的门,许光启仔细打量池野,“又瘦了。”
池野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难得将拉链拉到了标准高度。他回答“可能是我在长高。”
许光启见他神色沉郁,眉宇间都是肉眼可发觉的疲倦,以及一些别的他看不明白的情绪,跟高一才进校时的意气风发比起来,变了许多。缓了缓心情,他才问“刚刚在办公室,你说想谈休学的问题,对吗”
“对。”池野站好,收敛了所有的漫不经心,肃着表情开口,“老师,我决定休学一年。”
这一刻,他充满抗争、不甘与苦涩的少年期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轰然落幕,无声无息。
许光启没有立刻回答。他思索几秒“我记得前些日子你还坚定地告诉我,你不休学。为什么这么快又改变了主意”
池野站在原地,谈话室开的一扇小窗照进阳光,外面还有树枝轻摇和鸟叫声。他眼前浮起昨晚站在窗边、远远望见的那道人影,舌尖满是苦味,他哑声回答“因为有人给我指了路。”
他告诉我,要向前,要朝着前方的光,不要被绊倒,不要停下。
上课铃响起。
池野又克制不住地想,闻箫现在应该开始听课了。
闻箫听课很挑,只听自己不懂的、容易错的,这导致他一整节课可能只有几分钟在听,其余时间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做题。
他做题时喜欢转笔,手指修长且漂亮,转起笔来很灵活。接连几道题都很简单,他会兴致缺缺,像没感情的刷题机器,一旦遇见难题,笔旋转的速度就会明显加快。
蓦地,耳边又回响起昨晚那通电话的最后一句。
刹那,池野呼吸骤然发紧,身体下意识地朝前倾了些许,甚至连带着胃痉挛般扯痛。
明明、明明喜欢的心情没有任何改变,他们却败于生活、溃于命运。
闻箫甚至连分开都舍不得由他开口。
没有一定要把指路的人是谁问个清楚,观察池野的表情,许光启心里大概有了猜测。又问他“休学这一年,打算怎么安排”
回过神,池野盯着空气中的某个点“赚钱,尽最大的努力赚很多钱,能撑起我妈需要的医药费,能负担起找一个当我不在时接送我妹妹上学放学、照顾她衣食的人的开销。这样,我能专心准备高考。”
许光启眼睛发酸。
命运从来谈不上公平,甚至常常充满了恶意。
面对这个五官逐渐褪去青涩的少年,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劝什么好。
池野发觉脚下空落落的,踩不到实地,他勉强将四散的注意力收拢,撑直背,郑重地向许光启鞠了一躬。
“谢谢您两年来的信任和宽容。”
许光启眼睛红得厉害“哪里需要谢,老师一直没帮上什么忙,只能看着你辛苦,老师当不起这声感谢你每一天都撑得不容易,你已经做到了你力所能及的最好,你照顾你妈妈、照顾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