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阳想起来就带劲,“闻箫说,池哥你是什么样的人,他有眼睛,会看”
池野唇角勾起的笑容扩大,又克制地收了收,“真这么说的”
“真”
“赵一阳。”闻箫捏着黑色壳的签字笔,话里透着点凉气,“上节课,老许让你课间去办公室找他。”
“我靠,我他妈把这事情忘了”捞了张数学卷子,赵一阳拎着笔赶紧往外跑。
池野偏头望向他同桌。窗外有点亮晃晃的阳光,照过来,闻箫眼尾那颗小痣明显不少。池野想起那条爱叼校服的狗,开口,“你的校”
“闭嘴。”
被闻箫打断,池野也没生气,架着长腿,笔在手上灵活地转了两圈,他好声好气,“嗯,没问题。”
闻箫看向池野这人脑子坏了不太正常。
今天闻箫值日,物理老师不喜欢用投影仪,坚信当老师的,都一支粉笔行天下。但他板书乱,东一块西一块,黑板占满,连角落都不放过。
擦完黑板,粉笔灰积满了黑板擦,闻箫拿着擦子去卫生角拍灰,刚拍两下,就听有人在一旁嚷,“新同学你故意的吧,粉笔灰拍我一裤子都是”
闻箫没理会,把擦子上的灰拍干净了才起身,看向拦路的人,“让让。”
李裴没准备让,他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嘴里道,“一个新来的这么横,你”
闻箫冷冷看了他一眼。
本能让李裴后背漫上凉意,他一直觉得这个新来的就是个弱不禁风的书呆子,戴副眼镜,文文弱弱,内向不说话,成天冷着张脸耍帅,跟哑了似的。
但此刻,他对上的这双眼睛,里面半丝情绪都没有。心里直打突,双脚不听使唤地往旁边移了一步,让出路来。
池野坐位置上看完全程,心想,讲个笑话我同桌弱不禁风。
晚自习放学,值日生要留下来做清洁。
闻箫倒完垃圾,检查教室窗户是否关好,最后关灯走人。
比起热闹吵嚷的白天,晚上安静的校园让他更放松。他不喜欢班主任的特别关注,也不适应赵一阳的热情。
相对来说,池野这个同桌勉强算不错至少一星期大半时间都不见人影。
路过刻着“崇德博学 严谨开拓”的校训石碑,看见传达室的保安正踩在塑料凳上换灯泡。
保安低头,习惯性嘱咐了一句,“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家,注意安全。”
闻箫怔了怔,低声回答,“谢谢。”
校门外的小吃街已经集体收摊,地面上凝着一层油渍。确实像保安说的,时间太晚,又是冬天,沿路不少店铺都关了门,路边零星有推着车卖烤红薯炒栗子的,稍稍为冬夜增添几分暖气。
闻箫拉了拉黑色书包带,转过拐角,两步站住。
路被挡了。
李裴校服放在脚边,靠着墙壁,夹了根烟,“哟看看来的是谁,这不是我们学霸吗值日辛苦了啊”笑嘻嘻地说完,他“呸”地吐了嘴里的烟蒂,脚踩上去碾熄了,换上阴沉的语调,“真是让我们好等。”
旁边站了一个瘦高个儿、染黄色头发的,抽了一口烟,半眯着眼,问李裴,“这就是惹上你的新同学瘦瘦弱弱一书呆子,一拳头下去,会不会就给弄死了”
说完,堵路的几个人哄笑。
李裴脸上得色更甚,“新转过来就这么横,义务教教他怎么做人,不是新地盘,低调一点,一天冷脸摆给谁看”
闻箫站在原地,明白了对方的目的,没再往前,也没退。
李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来不及细想,他拎了根木棍子,走上前,“站原地让你爷爷我给好好开个瓢,明白明白自己的轻重,我们这恩怨就算结了。以后,见着你爷爷鞠个躬,绕道走”
说完,他握着木棍,斜着就往闻箫身上劈。
但他手上木棍还没落下去,胸口突然剧痛,力道大得李裴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跌在了地上,“哐当”一声,棍子滚到了脚边。
李裴眼前发黑,撑着地接连呛咳,感觉自己吐得胃酸都要呕出来了。
没再管李裴,闻箫从来都不是被动挨打的性子,他两个连步,趁着对面一伙人被这一脚给搞懵了,上前拽住黄毛的头发,猛力往墙上一砸。墙面不平整,连砸三下,额头的血混着石渣往下流,鼻血更是奔涌而下,跟糊了一脸的红墨水番茄酱没什么两样。
这时候,这一伙人里才有人反应过来书呆子好学生,他妈糊弄鬼呢
池野就是这时候到的。
他骑着黑色摩托车,远远看见闻箫从马路边上拐弯,没一会儿,两个染五颜六色公鸡头的小混混马上也进去了。
总觉得情况不太妙,他停了车进来,果然,他同桌正大杀四方呢。
路灯不怎么亮,墙面往上看,挂着一“幸福旅馆”的灯牌,五颜六色的灯泡闪个没完,跟迪厅一个灯光效果。池野站边上看着,觉得还是要表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同桌,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