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都司里都知道,他们的指挥使大人有一样珍贵的宝物,每时每刻都要佩戴在身上,闲下来的时候,会拿着细细地看,爱不释手的样子。
但其实那并不是什么罕见的宝贝,只是一块羊脂玉做的平安扣,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系着那块玉的绳子和下面的流苏是明黄色的吧。
明黄色的东西在民间极为罕见,寻常人家,就算是家财万贯的富豪,私下里都不敢用这个颜色,要是被查出来了,可是要抄家问斩的。所以都司里的人都猜这是指挥使在京城当官的时候,宫里的谁给他的信物。
听说指挥使大人的姑母是先帝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如果这个平安扣是太后给他的话,那就说得过去了,太后和皇后用明黄色的东西,天经地义。
可是看指挥使大人对这块平安扣的态度,又不像是对待长辈给的信物那么简单,每次看他对着平安扣发呆的时候,总觉得他在透过这块平安扣怀念着什么,神情寂寥。
然后又有人猜这应该是哪位姑娘给他们家指挥使送的定情信物,不过这个猜测很快就被推翻了。敢用明黄色绳子的女子,除了四妃及以上的宫妇,那就是公主了,可是当今只有两位公主,一位早早就远嫁了,一位又是指挥使大人的亲表妹,也早就嫁给他人了,怎么可能会给他定情信物呢
关于指挥使大人这块平安扣的来历,都司里的人都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看着他们家指挥使每日佩戴着这块平安扣工作,甚至出生入死。
也不是没人因为太过好奇而壮着胆子问过指挥使本人这块平安扣的来历,但指挥使每次都没有要给他们解释的意思,只是笑了笑,将平安扣仔细放好来。虽然指挥使并没有责备他们,但他们也从指挥使似笑非笑的神情里看得出,指挥使大人并不希望他们对这块平安扣太过好奇。
于是他们就只能看着这块平平无奇的平安扣陪着他们指挥使大人度过一年又一年的春夏秋冬,从穿单衣到披毛裘,都没见他从腰间解下来过。
那上面原本纯正的明黄色绳子,经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日晒雨淋,渐渐褪去了原来的颜色,染上了别的杂色,变得陈旧起来,但指挥使大人也没有要给平安扣换根绳子的意思。
陈旧黯然的绳子系着依旧光滑的羊脂玉,佩戴在锦衣上,显得格格不入,但指挥使本人不怎么在乎的样子,仍然佩戴着它,就连围剿山匪流寇的时候,也小心翼翼地带上它。
江南沿海一带,丘陵很多,又因为山高皇帝远,城镇富饶,时常有商队经过,所以山匪流寇也很多。他们平时就藏在山里,伺机而动,烧杀抢掠,在被发现之前,又转移到另一座山里,十分狡猾,百姓商人苦不堪言,地方官多次上表朝廷,请求清剿山寇。
嘉平帝收到江南地方官的奏折后,便下令江南都司出兵清理山贼流寇,江南都司指挥使袁骁便率领手下千位精兵进山围剿山寇。
江南的山贼流寇已经是陈年隐患,是前朝末期遗留下来的问题,到如今已经有百年,一代又一代地传承,到现在已经变成一队有纪律有规模的山匪,逮捕歼灭他们十分棘手。
袁骁只好带着兵在山里跟他们打游击战,但是因为没有他们熟悉这篇丘陵的地势,好几次差点中了山匪的埋伏,途中也损失了一些人马。
但是袁骁并非是靠祖荫才当上的指挥使,在来江南当指挥使前,他曾在京城都司当了六年的副指挥使,有着丰富的领兵作战经验,很快,他就消灭了大部分山匪,剩下一小部分见大势已去,只好落荒而逃。
袁骁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山寇,对那些逃窜的山匪穷追不舍,那些山匪被他追得穷途末路,想着横竖都要一死,不如跟袁骁拼个你死我活。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战况极其激烈,甚至惊心动魄。
袁骁骑在彪悍的战马上,手里拿着刀大杀四方,山匪首领见他杀了自己那么多弟兄,被他激怒得红了眼,不管不顾地提起大刀朝他砍了过来。袁骁一面对付几个小喽啰,一面又要对付首领,有些应顾不暇,山匪没什么武德,为了活命不择手段,拿着刀对着袁骁乱砍。
好在袁骁身手不错,几次躲过了致命一击,但是双拳不敌四手,袁骁渐渐就落了下风。
感觉到袁骁开始吃力之后,山匪首领便趁虚而入,一刀挥向袁骁腰间,想要袁骁尝尝被腰斩的滋味。好在袁骁眼疾手快,腰身快速躲闪开那把刀,才免于一死。
但即使这样,刀口还是堪堪从他腰侧划过,虽然没有砍到他,但却把他好好系在腰间的平安扣的绳子给割断了。
只听刀口划过空气的风声中,夹带着什么东西砸到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叮啷声,袁骁后知后觉腰间一轻,下意识低头一看,原来是尹璁送他的平安扣被山匪砍断掉在了山石上。
而山匪趁他失神的瞬间,再次挥刀而来,袁骁担心那块平安扣是否被砸碎了,想要下马查看,却三番两次被山匪首领的进攻阻止,他又急又怒之下,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抽刀将山匪首领砍下了马。
山匪首领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