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瑛才跟着宋妈妈学了两日的规矩,就觉得浑身难受不自在的很。就如同衣服里头被人放了个毛毛虫,钻来钻去,又痒又别扭。必须得动几下脖子胳膊,心里才舒服。
等到了第三日,瑛瑛就死活不肯学了,在家里撒娇耍赖,信誓旦旦道,“娘,瑛瑛保证以后会乖乖听娘的话,不撒谎不打架。瑛瑛可不可以出去玩,瑛瑛不想学这些。”说着扯着春暖的衣袖不停的晃着。
瑛瑛见春暖含笑不搭话,立马又跟个小狗崽子似的粘在春暖身后转悠,不是端茶倒水,就是喂果子点心,小嘴更是一下子没停歇,好话说了一箩筐。
享受足了闺女的孝心后,春暖方缓缓道“此事娘亲可做不得主,得听宋妈妈的。若宋妈妈说咱们瑛瑛学的好了,那瑛瑛自然可以出去玩。再过几日博望镇赶集,有耍猴的,套圈的,唱戏的,胸口碎大石的,好玩的不得了。若是宋妈妈说咱们瑛瑛可以出去玩了,那到时候爹娘就带着你出去玩。”
宋妈妈是郡王妃帮瑛瑛找的教养妈妈,她原在宫中伺候老太妃,后来老太妃没了,皇后就开恩将她们一批伺候老太妃的宫人给放出了宫。因缘巧合之下,宋妈妈来到了周家,暂且教瑛瑛礼仪规矩人情往来等等。
听春暖这般说,瑛瑛顿时从狗崽子进化为猫崽子,哼了声就跑开了。春暖见有人能治的住瑛瑛,心里不晓得多欢喜,自然不会拆宋妈妈的台。且宋妈妈做事很有耐心,对着猴样的瑛瑛都能不厌其烦的多番教导,将瑛瑛交给她,春暖很是放心。
春暖又交代几句,就去了客栈看看。自打去年开始,温泉山庄的成本已经全部挣了回来,年后春暖分了两千八百两银子,就在南门口处盘了个客栈,这客栈因着经营不善,前主人不得以将其转让。春暖得了客栈后,重新装修了一番,很是干净雅致,专门为前来京城参加科举的举人老爷准备的。明年春闱,今年年初的时候就有好些举人老爷过来了,一来是提前熟悉环境,二来就是去德芸书院求学。总而言之,春暖这客栈开了后,生意倒还不错。
只是这日,春暖发觉这南门口排队入京的人越来越多,那马车排了好长一队,那赶马车的人各个风尘仆仆的,但瞧着精神头还不错。后面还有好些马拉着板车,车上放了好些箱笼,瞧着像举家搬入京城似的。
春暖好奇的看了两眼,暗道,莫不是哪位外放的大官回京述职了。春暖不过是看了一眼就抛开不提,只是没想到又过几日,竟发现这南门口排队入京的队伍越来越长,从马车到骡车到牛车,直至今日,这排队之人衣裳也渐渐变为粗布麻衣,满是补丁。
“听说南边发了大水,好些百姓家里都被淹了,不得以才来京城讨生活。”周海将自己知道的消息细细告知春暖后,又道,“娘子,我看这人越来越多,再过几日,南门这边怕是要封路了,我寻思着,明日咱们一家先搬到内城住去。这博望镇毕竟没个城墙守护着,总归不大安全。”在城内就只能暂且住自家客栈了,客栈后头有个小宅子是春暖专门留给自己住的,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派上了用场。只是好生生的,怎么出了水灾了,而且从南边跑到京城,得走多少路啊,怪道他们一个个风尘仆仆的了。
“在老百姓看来,这皇城之地有真龙天子守护,所以此地的百姓才得以丰衣足食,无灾无患。南边发生那么大水灾,能活下来的,大家的目标都一样,就是来京城讨生活。这天下不管哪儿不太平,京城总归是安全的。而且听同僚们说,今年灾情特别严重,跟我小时候那年不相上下,只怕再过些日子,会出不少乱子。”周海是经历过灾难,讨过生活的人。纵然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渐渐淡去,但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仍然是难以忘怀。
这百姓都逃到京城了,想必南边的官府已经拦不住了。若不然,百姓们哪能这般顺利的就能走到京城,那官府为了自己的政绩,谁不是瞒报谎报,如今兜不住了,才出声哭喊。
正如周海想的一般,那泰安帝此时正在大殿之上咆哮,恨不得将底下的文武百官給砍杀了去。南边水灾祸害了十个县,百姓都逃到京城了,他方才知道此等事情,难不成这底下的官员想要只手遮天,祸乱朝纲不成雷霆之后,当即安排人载着马车前去赈灾,随后又秘密招了自己的心腹尹智前去探查灾害真实情况,若真有人想要欺上瞒下,祸害社稷,可当场斩杀。此外又安排了十几个暗卫和几个侍卫前去保护自己的心腹爱将。而这侍卫当中,竟有周海的名字。
这泰安帝能一举获得江山,自然有其过人之处。而其中一点过人之处则是过目不忘。当年狩猎之时,他与镇国公侍卫说过几次话,自然知道周海这人。再后来周海因缘际会之下在拐子手中救了泰安帝大总管认的干儿子,那大总管虽未大张旗鼓报恩,但私底下也给周海铲平不少事情,若不然,按照周海耿直的性子,哪能这般安安稳稳的坐在正六品门千总的位置上。虽说这大总管不过是个阉人,但说来此人与泰安帝之间的情分非同寻常。故而泰安帝对周海的感官还不错,这次探查南边灾情,不知为何,泰安帝一下子想到了周海,心道此人与镇国公府渊源颇深,自然会待尹智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