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足够了。”
从头到尾,子期都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眼观鼻鼻观心地跪坐在那里,没有人在意他的存在。
他们像是在讨论如何腌制市集里的大白菜那样,商议着如何处置柳侯的尸体。
子期终于忍不住看了躺在那里的母亲一眼。
生前那般强势的人,一旦身死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还活着时,王师怀桑像是条最忠心的狗那样跪舔着她这个主人,丝毫不避讳男女有别,连最不堪入目的污物都由他亲自处理。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养的最听话的那条不是狗,而是只狼,最后会这样重重咬她一口。
“我绝不要也沦落到这种地步。”
子期咬着牙,在心里发誓。
“无论如何,我绝不能死,谁也不能让我死。”
“我们替你瞒着,冒着危险帮你处理尸身,能得到什么”
殷人“歧”确定了怀桑不是随便出手后,开始索要应有的“诚意”。
“等柳侯不幸病逝后,我会以王弟的身份宣布柳侯的遗命,扶持子期继位。”
怀桑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应对。
子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倒吸一口凉气,向着舅舅看了过去。
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操劳了这么多年,隐忍了这么多年,最终竟然要把他送上王位。
他做了这么多,自己坐那个位置不是更好
同样的问题,殷人也问了。
“我坐不了那个位置。我只要说出柳侯将王位传给我的遗命,那就等于直接告诉所有人柳侯的死有问题。”
怀桑不知是该好笑殷人的单纯,还是可怜子期遇到这么一群脑子不清楚的辅佐之人,“何况在我之上,还有个姐姐母嫘,按照我们庞的规矩,就算柳不传位给儿女,也轮不到我。”
“既然如此,那子期难道就能坐得了这个位置”
殷人在庞奋斗这么多年就为了能让子期“上位”,不得到肯定的答复,不会会轻易罢休。
“我自有我的办法。”
怀桑却不愿多说,只做着许诺,“如果我没办法让子期登上王位,你们大可以当众揭穿我,将柳侯的死推到我身上。”
话说到这份上,不可谓诚意不足,就连殷人不再坚持让他再许诺什么了。
何况若没有这位深受国人信任的王师协助,子期想要就此得势,也无疑是痴人说梦,现在得罪这么大一座靠山实在是得不偿失。
“你们说了这么多,难道就没想到过王女好吗”
一直旁听着他们讨论的子期终于忍不住,大着胆子提醒他们。
“国人们明明更支持的是我的姐姐吧”
“连王钺和令旗都在她手里了,哪怕有母亲的遗命,他们应该扶持着上位的人,难道不是王女好吗”
听到这位少年王子的话,怀桑和歧对视了一眼,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样带着嘲弄和耻笑的笑意实在伤人,哪怕子期再怎么惧怕这两位“大人”,依然恼怒了起来。
“我,我哪里说错了”
“谁告诉你,一位国君的继任要和国人有关系”
殷人歧摇着头,“王又不是国人推选出来的,民心这种东西,在这种时候”
他不屑地笑。
“什么都不是。”
“谁告诉你其他公卿都会支持你的姐姐”
怀桑更是眼泪笑得都要出来了,“你还是太单纯,你看着,多少人巴不得破坏你姐姐这次的朝贡,就为了让她不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支持你的人固然不多,可一旦有让你姐姐丢掉王位的机会,出手的人更多。”
他拍着外甥的肩膀,眼中隐含讥诮。
“否则,你以为柳侯为什么不早早地传位给王女”
一个缺粮无钱又指挥不动人的国君,不过是摆在王座上的花架子,就像
怀桑看着子期,笑得满怀深意。
他们像是打着无人能懂的哑谜,旁若无人的笑话着子期的稚嫩,而提出发问的子期只能羞一阵,恼一阵,偏偏什么都不懂,也不敢多问。
毕竟已经是深夜,就算知道的人再少,殷人如果在柳侯寝殿里逗留太久也不合时宜,所以当一些细则商讨的差不多后,怀桑依然摆出之前那副忠心耿耿地样子,和子期一起,送了那位殷人出门。
绝大多数的殷人将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的汤宫里发生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他们只知道他们是为贞人玖的枉死而来。
而柳侯和怀桑为了保护孩子,不得不将子期留在汤宫,然后殷人们会为了这件事不停面见柳侯,再传出柳侯身体不适不想见人的消息。
其中的设计,一环扣一环,足以掩盖柳侯这么多天不见人的真相,如果他们的计划不出纰漏,说不定真能瞒过去。
“真会这么顺利吗”
子期忍不住抬头问怀桑。
“王女马上就要出发了,她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