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怕她多想,脸色一白,连忙认错。
“国与国相交之事,由庞尹和阿好做主就好。你作为王师,要做的事就是辅佐好王女我知道你舍不得放权,可孩子们都有长大的一天,连我都会被取代国君之位,又何况你”
“怀桑不敢。”
怀桑作为幼弟,比柳侯小了近二十岁,现在正值壮年,听到柳侯的话,却吓得像是个孩子一样,直接跪伏在地上,根本不敢起身。
“你别担心,不是现在。”
柳侯用一种满怀深意地目光看着自己的弟弟。“你我都不长于领军,当年与殷人一战,我们行的是诡道,用的是手段,并没有完全靠武力获胜,只是借着殷人新迁王都的时机,暂时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而已。”
“现在殷国的新王继位,诸国各怀心思,乱象将至,而以你领军的才干,并不能在乱世到来之时力挽狂澜。”
“我的诸多子女之中,只有阿好有成王的器量与能力,而且她身负预言,极得人望。只是她性格倔强,一直不肯亲近男人,更不愿生儿育女,我担心我这一脉从此血脉断绝,所以才用王位逼着她低头。”
柳侯面露微笑,“现在她身边已经有了男人,而男女之事,一旦开窍,便食髓知味情难自禁,她迟早会有孩子。我最担心的事情已经不存在了,也该渐渐放手,让她掌权了。”
“这几年,她已经学会了如何治国,所以在我将王位交与她之前,我准备让她一直领军,熟悉军务。”
这是命令,而不是征求意见。
怀桑知道,这是柳侯在提点自己该交出军权了。
他掌军这么多年,突然要他将王师交给别人,虽心有不舍,却只能在心中轻叹一声,坦然领命。
“是,明天我就领着王女去熟悉军中情况。”
他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说起来,还有一事要禀报于您。王女身边那个侍卫”
怀桑将昨日比武的事情说了,又重点提到了王女对他的信任,“王女甚至想让此人教导军中学习搏击之术。我觉得此人来历不明,行为可疑,劝王女将此子除去,但王女却不以为然,觉得区区一个侍卫,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两人感情现在正好,如果王女不允,他私下将此人杀了,等王女继位,肯定会怨怼他。
所以他思来想去,如果要除去那个筑昭,由柳侯下令最为合适。
谁料柳侯听完,却只哈哈一笑,反倒露出满意之色。
“你说那个人筑人有百夫难当之勇,是天生的将才阿好现在要在军中立威,麾下有这样的猛将,对她百利而无一害。只要是能用之人,大可以放心去用,不必拘泥于哪国人。”
她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嘴角竟露出一抹怀念的笑容,“想我年轻时的裙下之臣,也并不都是庞人。”
在男女之事上,柳侯一直充满自信。
“可是”
“天底下,不会有比我的女儿更优秀的女子了像她这样的女人,连我这个行就将木的老妪都会动心,何况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
一想到这样的孩子是自己生出来的,柳侯便满脸骄傲之色,“你觉得那筑昭是别国派来王女的奸细,但情之一事,最难把控,你既提醒了阿好,她必然不会让那个筑昭有掌权的机会。”
“我国从来就没有外男掌权的根基,他在我庞国没有人望也没有势力,离开阿好的扶持,想在庞立足都难,何况乱政”
“我看你啊,是关心则乱”
怀桑原以为柳侯会和他一样,在知道筑昭的本事后对他万分防备,却没想到柳侯不但没有担忧,反倒觉得那个筑昭即使是奸细,会被她的女儿折服也是理所当然。
可再一想,柳侯年轻时便有“猎艳无数”的名声,从她开始通晓起,几乎每年都有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决斗而死,其中还不乏别国的王子和宗卿,怀桑又觉得,她会如此小瞧男人,似乎是理所当然。
庞国的女人,在这一点上,都格外的傲慢和无情。
只是如此一来,柳侯的病重势必要加快王女掌权的速度,这对于原本各方势力达到平衡的庞国,也不知要造成多大的动荡,又会引起多少事端。
一想到这里,怀桑长叹一声,表情黯然。
正如怀桑所担心的,子昭果然一战成名。
在此之前,对于很多庞人来说,王女宠幸的这个侍卫仿佛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莫名其妙就受到了王女的喜爱,更是凭借着这份喜爱,就这么在庞国扎下了根来。
他们之中,大部分不但没有和子昭相处过,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那些见过子昭的人,大概觉得王女是看中他体格强壮、生下的孩子会很健壮,虽有怨怼,却也无可奈何。
但其他没见过子昭的人,就普遍和织坊里那些织女一般,觉得这个筑人肯定是用了什么媚上的手段,蛊惑了他们“英明神武”的女继承人。
可“筑昭能以一敌百”的名声一传出来,庞人们都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