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林润声心里怎么瞧不上这号人,面上倒是一点没表现出来,一脸的和颜悦色,只是说出的话却一点不软,和风细雨的刀子似的“王局长怕是善良过头了,我们还都没问罪,他们还敢先来要人你急什么怕什么,难道是怕他们打上门还是能把你从这个位置上撸下去”
“这,这”王局长脸色涨红,手里捏着一块手帕,正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林润声讽刺完,又淡淡嗤笑“既然都不能,您把那些话当耳边风不就行了还是你真以为,隆城是东匪人的地盘上面还坐着省长呢,他东匪人要能撅了你的位置,北岭省上上下下的官都不用当了,直接卸任回家,把北岭省拱手相让岂不省事。”
分局长哆哆嗦嗦,抖着一身肥肉,一个字说不出来了。
林润声不是来商量事情的,是来强行地告知自己的态度。
王局长若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就真要卷铺盖走人了。
出了警察局,林润声都坐上车了准备回明日报社,突然想起什么,一挥手,让黄包车掉头去了严定州的住处。
见了严定州,正紧汇报完一段公事后,林润声非常有心机提到了沈娆娆,不着痕迹把她的事说了出来。
严定州眉头皱了一下眉,片刻后,问“她有没有事”
他自然记得沈娆娆,参加宴会戴着男士手表的姑娘,他赔她的那支。还不动声色电晕了一个喝醉酒准备冒犯她的人。
林润声看着少帅蹙起的眉毛,心说果然着急了不是,这是打算藏着掖着什么时候,以为藏得住么。
一个“没事”都快说出口都被及时咽了回去,林润声叹了一口气,“沈小姐聪明,先自己把情况稳住了,但她到底是个小姑娘,家人都不在身边,警察局那帮人欺软怕硬,东匪人态度又恶劣,他们就想把沈小姐送出去平息,大事化了。”
严定州静默得可怕。
林润声不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表情,但每见一次还是不自觉哆嗦一下。
严定州的眉毛压着“你指的大事化了,是把受害的一方推出去”
林润声心里啧啧了两声,觉着他们少帅这就是护短了,太明显了
说实在的,沈娆娆虽是被人算计了,但还真没吃什么亏,倒是那几个东匪人一人腿上挨了一枪子儿,不过他们活该就是了。
脑子里这些想法不过一瞬间,林润声一边回说“当然不是,我已经找他们谈过,大约是不敢那么做了。”
严定州面无表情瞥了林润声一眼,没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外面有人敲门,严定州说了一声“进。”
冯良拿着一封电报进来,“少帅,京城发过来的。”
严定州一目十行,看的很快。
林润声好奇问“少帅,是”
严定州“河洛那边有情况,恐怕要和东匪人打,父亲让我处理好北岭省的事后,马上过去。”
河洛是北岭省往上的一个城市,和阳庆接壤切切实实的北政府范围。
到时候让严定州的独立团直接走中折线下来汇合。
林润声立马问“这边的事要几天解决”
严定州“最多十天。我已经和陆左山已经见过面,试探过,那老狐狸跟我打太极。只能从张坚那里着手突破,在协议签订之前,把他拉下来。”
林润声神色严肃应“好,知道了。”
陆左山一边迫不及待想把北岭省丢了,却还要附带张坚这么个大雷。张坚表面上像什么都不知道,私下和东匪人勾结合作。
北岭省拿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严定州是防着他们玩阴阳手段。而且最重要的,是越郊的矿山和隆城到阳庆的铁路,严定州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北岭省,而不是在东匪人控制之下的。
严定州沉思半晌,或许,沈娆娆受伏击这事,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
林润声离开之后。
严定州叫来冯良“帮我约一下沈小姐。”
冯良愣了一瞬,然后,疑心听错了似的确认了一遍“是那天那位沈小姐”
严定州掀了下眼皮,“否则还有别的沈小姐”
冯良立刻站直,行了一个军礼“好的少帅,我这就去”
但在冯良出没前一刻,严定州又叫住了他“等一下。”
“少帅还有什么吩咐”冯良问。
“算了,我亲自去。”
冯良跟着,让司机送他们去了燕子口的小洋楼。
沈娆娆那边也没出门,关嬷嬷也是怕了,不敢让她出去。
沈娆娆呢,面上平静看不出来,其实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
越是想到最后多半自己不能把那几个东匪人怎么样,气就越不顺。
桃花在院子里打理荒了许久的小花圃,忽然说“小姐,好像有车过来了。”
汽车的声音上次维克托来,桃花听过一次,就很敏锐了。
这条巷子,只要有车进来,老远就能听见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