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从来没有人尊重我的想法。”卖过可怜,恬期又看了一眼老皇帝,满眼真诚道“若我坐这儿能让他睡个好觉,莫说一夜,往后夜夜又何妨”
真是个纯良的好姑娘。
侯玉烛心下低叹,那厢,恬期好像刚回过神,道“我,我是不是又多嘴了”
他满脸不安,侯玉烛急忙安抚,道“娘娘多虑,若陛下知道娘娘如此痴心,定会高兴。”
“我,我不喜欢他。”恬期的反驳听在侯玉烛耳中,不光没斥责他大逆不道,反而觉得他十分单纯可爱,毕竟陛下年事已高,这恬妃若一面就爱上,那才是不正常,他笑着道“是。娘娘身子也弱,今日大雨,若得了风寒,陛下定会心疼的。”
恬期还是迟疑,侯玉烛给他吃定心丸“陛下绝对不会责怪你的。”
恬期这才转身,去榻上之前,还道“若陛下醒了,记得喊我。”
“臣遵旨。”
恬期上了榻,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听着侯玉烛出门去,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怎么救父亲,渐渐头昏脑涨的睡了过去。
清晨,雨停。
城门口奔来了一队快马,马上侍卫各个精壮勇猛,虽穿着蓑衣,但浑身却都被水淋湿,明显是连夜冒雨回来的。
目光落在城门口硕大的亓京二字上,众人纷纷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终于到了,不知晏家姑娘如何了。”
“嘘。”文琳琅让他噤声,自己调转马头来到马车旁,道“王爷,是否先行回府”
“入宫。”
简明扼要的两个字,掷地有声,文琳琅心知劝不住,只得道“省事三,你先带人回府,我送王爷入宫。”
省事三担忧道“千万小心。”
这个小心,是要小心车里的人在皇宫犯病,伤了天子。
文琳琅点了点头。
车内,深黑色的袖中,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指无声的转动着拇指上的象牙扳指,那扳指宽厚,有些纹路,明显是极善挽弓之人所用。
车外,侍卫队一分为二,一波入宫,一波回王府安置。
恬期是被人吵醒的,大清早的,外头忽然传来声音,十分仓皇紧迫“不好了,陛下,陛下”
“何事如此慌张”说话的是侯玉烛,声音压得很低,似乎生怕吵到天子。
那声音道“不好了,慎王殿下,他,他在宫门口杀人了”
恬期耳朵微微一动,那厢,龙床上也有了动静,天子还算稳重“不是说下午才能到,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奴才不知不过慎王如今已经快到永寿宫了,看样子是来求见陛下的。”
“那就让他进来。”
龙床上的人下了床,恬期也急忙坐起来揉眼睛,淳明扭头看到他,皱起来的眉头微微缓解,道“你若还困,就再睡会儿。”
恬期倒是想睡,但皇帝都起来了,他哪有继续躺着的道理。
他摇摇头,接过宫女递来的热毛巾擦脸,不经意抬眼,却见周围窗户人影晃动。
都说慎王有失心疯,发起病来六亲不认,今上爱子,不忍关他,便在身边常备十八护卫,以防不测。
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慎王不是刚刚战胜了北地蛮夷,理应是志得意满之时,怎么突然又犯了病
恬期心头古怪,又听外头脚步声传来,偷偷探头一看,只见方才还宽敞的永寿宫外,一时之间,铁甲卫聚集,立于两侧,严阵以待。
他立刻把头缩了回去。
这知道的是疯子见老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要谋权篡位呢。
铁甲簇拥出来的过道间,传来木轮椅轧地的声音,轱辘,轱辘,很重,一点一点的碾动,有些沉闷压抑。
恬期退到天子后方,耳听着那轧地声越来越近,心头忽然打起鼓来。
轱辘声在寝区外停了下来,恬期听到了一个清冽低沉的声音“儿臣见过父皇。”
侯玉烛道“陛下还在梳洗,劳慎王”
他的话被那声音打断“儿臣有急事要奏。”
这态度,着实有些过于强硬了,恬期偷看天子,却见他将毛巾放在宫女手中的托盘上,没有开口呵斥,反而十分和蔼“进来吧。”
隔断被掀开,慎王垂首而入,恬期终于看清了对方。
他坐在木轮椅上,眼眸漆黑,头发灰白,脸却很年轻,甚至可以称得上昳丽,但并不显得女气,反而有几分犀利阴森的肃杀之气。
那双眼睛,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跟恬期对上了。
不知是不是恬期的错觉,他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一瞬间翻涌起了浪潮,面前的男人明明是坐在轮椅上,却变得更加可怕了起来。
文琳琅脸色发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恬期居然就在天子寝宫,看他一头长发披散,只擦了脸还未上妆,简直像是,刚刚侍寝完毕。
难道陛下早就提前泡了药浴就等着绝色美人上门
他立刻看向轮椅上的男人,飞快的倒出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