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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修”

李章一字一顿也, 咬牙切齿,“这是从哪里蹿出来的人物”

他面前的御桌上,笔墨纸砚、成堆的奏折, 七横八竖, 凌乱不堪, 大部分都被散落在了地上,可见刚刚这里爆发了一场多大的怒火。

然而殿内, 恭敬站着的不过是一些奴才, 没人能回答他的疑问, 只能跪倒在地, 叠声道“皇上息怒。”

是的,苍恒突然失踪, 晋国却没来得及去追查他,是因为出了大事。

在围场中了一箭的皇帝, 本就虚脱的身体终究是没能挺下来, 驾崩了。

之后又要主持丧葬礼,又要忙登基大礼, 李章忙得天昏地暗, 好不容易等他稍微清闲一会儿, 有空去思索别的事情了, 却收到了从边关传来的急报雁门关失守

他才登基, 一颗火热的心还没来得及平静一点,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盆水迎头浇下来, 冰冷彻骨。

“俞寅,俞寅人呢”李章怒喝一声,“去收归兵符,将他拿下问罪”

召令一下, 世人便都知道了雁门关在俞将军手里失守,北方危急的消息了。

一时之间,拓跋修这个名字,传遍了晋国上下,得知对方是辽国储君,越发忌惮不已。

还没登基的时候就惦记着他们大晋的国土了,等以后他成了辽国皇帝,那还得了

但无论怎样议论纷纷、揣测不停,也只有黎相和黎梓熙知道拓跋修的身份。

不过前者是猜出来的,后者凭借前世的记忆,才真真切切的确定了,拓跋修就是黎苍恒。

但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李章么

黎梓熙犹豫不已,她两辈子都在晋国长大,自然是偏向母国的。

可到底,晋国的未来已经注定要栽在拓跋修手中,多加抵抗,还有意义么

再说了,就算告诉李章他又能如何

说不定还会让他迁怒与丞相府,将对拓跋修的厌恶和仇恨发泄到他们身上。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黎梓熙默默下定了决心,不仅不能说,她还要想办法,说服父亲,将他们一家人都迁到北辽去。

到底,黎相对拓跋修还是有养育之恩的,到时候,他们依旧可以在北辽立足并壮

大。

黎梓熙眼睛一亮,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她转念又想,劝服父亲容易,娘是晋国长公主,虽然皇帝舅舅驾崩了,可还有外祖母在,恐怕长公主不会答应跟他们离开。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起来,想出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黎梓熙便主动要进宫去向太皇太后请安,随后又去勤政殿找李章,果不其然被他打发出来了。

她回到府中,脸上表情一边,又用力把自己眼睛揉红了,惊慌无措地冲进了长公主的住处,“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皇上决定把父亲下狱,问他通敌卖国之罪,要将我们府上的人都满门抄斩啊”

长公主骇然,手上的茶碗直直落在了地上,摔个细碎。

她也顾不得,冲过来拉住黎梓熙,压低声音,急切道“你说什么宝儿,事关重大,你可不能胡闹瞎说”

“我没有” 黎梓熙眼眸中泛起盈盈的水光,不一会儿,大颗晶莹的泪珠成串滑落了下来,“娘,这事是我在勤政殿外,趁着宫人都去招呼兵部和刑部尚书时,偷偷溜进去听见的,娘,我们该怎么办啊”

黎梓熙小时候调皮,又因为太皇太后和先帝宠爱的缘故,将整座皇宫都变成了她自己家里的后花园,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常常找不到人影。

有一回,大家还以为她丢了,着急得不行,从白天找到了晚上,后来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去了勤政殿,在书架后头睡着了。

那次先帝知道后,也没怪罪,反而觉得这孩子和他亲近,还常常将黎梓熙抱来勤政殿,由着她玩儿。

所以照黎梓熙对那里地形的熟悉,说她能躲过重重守卫,进勤政殿偷听,长公主是相信的。

瞬间她乱了心神,面色煞白,眼神呆滞,“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是他姑母他竟敢这样对我”

长公主怒不可遏,双目赤红,蹭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冲去,“不行,我要去找母后,让母后惩戒这个不孝子”

“娘”黎梓熙冲过来,拦腰死死抱住了她,“您千万不能冲动啊。”

“皇上现在已经下定决心要对付我们了,便是您去请外祖母帮忙,可皇上也是她从小疼爱的孙子啊

,她老人家两厢为难,到底也只能徒增烦忧,外祖母年纪不小了,您就别去惊扰她了。”

长公主这才停下脚步,恨恨咬牙“好好啊”

“他竟是忘了,是谁一路护着他太子之位过来,过河拆桥,恩将仇报,这就是我晋国的皇帝”

黎梓熙啜泣着说,“娘,您忘了,早在皇帝舅舅出事之前,他就不再是我们认识的太子哥哥了。”

说起先帝,长公主心头又是重重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