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军散去,三爷独留下了乌桓,“金听南若重返定北军,你待如何”
乌桓毫不犹豫,“他临阵投敌,犯的是杀头之罪。若铁山能将他劝回,末将想给他一个上阵杀敌戴罪立功的机会。”
三爷点头,“若黑山叛军将金不换押到城墙之上,逼迫定北军退军。金听南会如何,你当如何”
乌桓答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大丈夫既披挂上阵,便要忠君卫国。末将知此理,金听南也知此理。他既已回归定北军,心中便已有定夺。”
三爷看着大义凛然的乌桓,缓缓道,“若,被架上城墙的是乌羽呢”
乌桓愣了,久不能言。
“你当如何”三爷再问。
十三能开万石弓,十六随祖父出征漠北任金吾卫先锋将军,十九任兵马大元帅,领四十万大军出征西北的乌桓,缓缓抬头,“王爷,请准乌桓带乌家铁卫入契丹,救兄长。”
三爷冷颜不改,“你可知此行之凶险你乃定北军大元帅,大战在即元帅损伤,军心如何”
“若王爷未到,末将不敢轻身涉险。”乌桓撩战袍,双膝地,“请王爷接帅印,领兵马大元帅之职,派乌桓帅兵去救兄长。”
“定北军的主力乃是右金吾卫,你乃右金吾卫大将军,众将士心中的定海神针。本王临阵换帅披挂上阵,军心会如何”三爷的声音更冷了。
“若是将帅位交于旁人,军心自乱。但您曾领金吾卫监军,金吾卫众将士对您心悦诚服。有您和郭永靖在,定北军军心便在。”
乌桓哽咽,“家兄去年八月失踪至今,已有十月,乌桓实不忍他再受折磨。家兄看似不羁,却也有一身乌家人的傲骨,若被押上城墙,他定会当着几十万将士慷慨赴死以鼓舞士气。王爷,请准乌桓带兵营救家兄乌羽回归。”
三爷起身,抬手要将乌桓扶起,“本王,再问你,若乌羽被押上城墙,你当如何”
乌桓不肯起。
“若有那一日,乌桓设法求两全。若不能两全,乌桓乃大周定北军将领,只得只得乌桓不能因家兄一人,令西北将士再添死伤。王爷,您让乌桓去试试吧,王爷”这响当当的乌家好儿郎,已是泪流满面。
三爷叹息一声,“你当知本王前夜和昨夜都不在营中,本王夜探黑山和契丹,皆无乌羽的踪迹。只听得贺蓝与柴严昌提起乌羽在匈奴手中,万无一失。本王已派人秘入匈奴营救乌羽,这些人的行军谋略虽不及你,但若论打探消息救人,在你之上。若他们救不会乌羽,你我只能与他,城头相见。”
“匈奴”乌桓惊,匈奴军与金吾卫征战几十年的死敌,大哥落入他们手中,比在契丹更加凶险。
乌桓擦掉眼泪,“末将方才实在不成体统,请王爷恕罪。”三爷是大哥的表兄,二人同在慈宁宫长大,三爷不惜对建隆帝阳奉阴违,也要保住家兄的性命,他岂会不在乎家兄的生死
他心中,定比自己还要难受。
三
爷归坐,“贺蓝乃柴严亭身边的第一谋士,此人狡诈多谋,柴严亭躲避朝廷追捕十余年,还能有一番作为,贺蓝功不可没。此人现在坐镇黑山,你我必须做好最坏打算。”
乌桓的脑中一个个计策成型又推翻,最后道,“王爷,咱们可否派人潜入黑山,兵行险着,在城墙上救下家兄,跳城逃脱”
三爷赞许道,“我已派人入黑山,打得便是这个主意。柴严昌与贺家兄弟之间、贺家兄弟之间、贺家兄弟与萧擎之间都有嫌隙,我们须得订下个完全之策,将这嫌隙撕大”
定北军发起总攻的前夜,天上月已圆了大半的月亮,照得夜如白昼。莫名怀抱着师弟,纵马狂奔;两人身后五十里,金竭亦在急行。黑山城帅府内,柴严昌面色阴沉地与手下议事;贺蓝与贺青正在为了假圆通之事,吵得面红耳赤;一墙之隔的囚牢内,面容消瘦的乌羽气息虚弱地躺在稻草上;怕定北军连夜攻城,萧擎抱刀睡在城墙之上。
天不亮,定北军营各处的灶台冒起炊烟,睡足了的兵将们报餐一顿,秣马厉兵。
身披亮银甲的乌桓在万军之中穿行,或帮战马紧一紧腹带,或为士兵扶正头盔,鼓舞士气。这是金吾卫几十年的传统,乌桓不折不扣地执行着,他面带笑容,步履从容,对一举攻破城池势在必得。
督军帐内,一身金甲的三爷一根根地擦拭着铁箭。乌桓进督军帐,目光也落在铁箭之上,“三军儿郎已准备好,请王爷督战。”
三爷站起身,将弓箭交给玄其,便要往外走。玄其连忙提醒,“王爷,护身符您可带上了。”
为了保佑王爷此行平安,王妃请她师傅画了符,避煞挡灾,刀枪不入,百步穿杨,旗开得胜等等足有二十余道。王妃上次来信时,还叮嘱王爷上战场一定要带护身符。
三爷点头,迈虎步出帐,直奔点将台。
“呜”号角声起。
“冲啊”杀声震天。
晨光初曦时,定北军发动攻城,黑山城四面楚歌。城头的萧擎瞬间跳起,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