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状元,陈祖谟觉得自己很理解卢林平的想法,而且他也是真心想交卢林平这个朋友,便没有绕弯子,直言道,“以京中局势来看,待之后,必定是二皇子继承大统,朝中左右二相不合已有多年,二皇子继位,左相必定受重用,右相能否保住今日之荣光还是未知之数。所以,不娶,方为上策。”
陈祖谟的话,真真是说到卢林平心坎里去了他不娶程家女,正是拿不准是福是祸,现在娶了程氏女,年内或许无事,但新皇继位程无介倒了,他卢林平照样跟着玩完。
除了父亲,难得有个人肯跟他这样推心置腹地交谈,卢林平抓住机会又问道,“但若是不娶,眼前这一关不易过,请先生为学生指点迷津。”
陈谁莫捋着刚刚留起来还没指甲盖长的胡须,低声道,“这确实是为难。依陈某之见,此事只得用缓兵之计,程夫人刚刚去世,论制程姑娘该为母亲守孝三年才能成亲。三年,足够了。”
“这个”
这招有些损,但甚合卢林平心意他面带难色,装作犹豫不决,实则心中已经有了定数。拖延确实是最好的方法,程夫人去世不久,他和程若云的婚事不能公之于众,只能口头定个亲,待到三年后,他早已在官场上站稳脚跟,倒是程无介还不是什么情况,娶或不娶程若云,还收拾自己说了算
陈祖谟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卢林平的眼睛左右来回转,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陈祖谟不再说话,垂眸认真饮茶,倾听室外又传进来一阵掌声,想必是哪个书生又得了佳句,他嘴角挂起冷笑,真是一群无知之徒
卢林平解决了自己的问题,便关心起陈祖谟的事情,“先生今后有何打算”
陈祖谟的冷笑变作苦笑,“陈某已无他愿,只想头枕书卷,逍遥度日。”
以陈祖谟之能,实不该沦落至斯,卢林平真替他惋惜。承平王乃是皇亲,无论朝堂如何变幻,江山总是在柴家人手里,陈祖谟娶柴氏女乃是万无一失的稳妥之策。可谁能料到,柴玉媛如此刁蛮难训,陈小暖又超乎寻常的狠厉。两个女人硬生生地将陈祖谟的升天梯,转成了地狱门,让圣上下旨剥了他的状元头衔,不准他出仕。
陈祖谟这一生,也只能如此了。让他的聪明才智如此浪费掉实在可惜,不如为己所用卢林平站起身一躬扫地,“多谢先生指点迷津,学生定不忘先生的大恩大德。”
“林平何须如此客气。”陈祖谟满意点头,他奉了贺王的令,要交好卢林平,以此看来这件差事他是办好了。
卢林平回县衙后院后,跟父母提起蒋志生。卢奇渊立刻说好,其实现在莫说是举人之子,便是一个贩夫走卒答应娶子嘉,他都会觉得好。
卢夫人的想法跟丈夫差不多,“祖上三代都是读书人,家风清正,志生又好学肯上进,前途定不可限量。”
至于蒋家家风如何,蒋志生又肯不肯上进,将来有没有前途,这些卢夫人都不在意,她已经被这这件事拖得精疲力尽,只想早些定下来,“蒋家住在何处,我明日派人去打听打听,看他们家什么意思,尽快定亲。”
第二天后晌,秦三奶奶就到了韩二胖的文房四宝店,把他拉到旮旯里,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顿,“事就是这么个事儿,卢家的婆子托到了我闺女那里,我闺女回来跟我提了,你说咋办才好,我去跟小暖说一声”
韩二胖胖大地身躯蹲着实在难受,他干脆盘腿在地上一坐,大咧咧地问道,“三婶儿哪个闺女啊,咋还跟卢家的下人挂上钩了”
“啪”秦三奶奶一脑瓜瓢扣在韩二胖的大脑袋上,“就你事多,咋办”
韩二胖扣扣耳朵,“这事儿跟小暖说不着,她天天那么多事儿,哪管这个。您上蒋家去问问,把实话跟他们撂下,蒋家人觉得好就记好,觉得不好就不好。照咱说,这亲事挺好。”
蒋夫子书读得好,可也清高得很,不肯卖字画赚钱,所以他家就靠着他那点教书的微薄束脩过日子。卢家姑娘嫁过来别的嫁妆且不提,就青鱼湖边上那八十亩良田,足够蒋家过上安稳日子了,啥也没田地实在。卢家的女儿嫁过来,还不是蒋家的媳妇小暖又不会因此就把蒋家咋样咋样。
秦三奶奶嘀咕着,“这亲事是真挺好,那我跟蒋家提提去,这会儿是卢家上赶着嫁女儿,这好事可不容易遇上。卢家那闺女我见过,模样不差也没毛病”
秦三奶奶去了在村里赁屋而居的蒋家,将这事儿一说,蒋家考虑了两日,也就点了头。让蒋夫子和蒋志生真正动心的,不是卢子嘉陪嫁的田产,而是卢林平许给卢子嘉做嫁妆的,他的读书笔记和心得。
蒋家去卢家提亲时,得知他们只能给十两银子的聘礼,将来成亲的院子在南山坳内,明年春才能建好时,莫说卢子嘉,卢夫人都憋屈得难受。
“哎呦,夫人别觉得那院子小,那可是在文昌郡主的地盘内,白天晚上都有侍卫巡视,针头线脑都丢不了。而且,蒋夫子很得秦安人和文昌郡主敬重,那块地皮郡主分文委屈,蒋家只是意思意思地出了工料钱,连建房的工匠都是文昌郡主家的夫人,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