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出了事故之后岑钺最耻辱的是什么,那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大小便。
总是在连自己都不知情的时候,就搞得狼狈不堪。
也正是因此,岑钺不得不每过一个小时就去沐浴一次,晚上睡觉也要在床上铺上厚厚的毛巾。
这种生活,即便能活下去,可也是始终无法适应的,尤其是对于岑钺这样一个早慧的孩子来说。
可是现在他能感受到了,甚至是能控制了岑钺憋了一会儿,快速推着轮椅进了卫生间,再从卫生间出来时,一张总是苍白瘦削的小脸上,难得地染上了一丝红润。
尽管,他要支撑自己上洗手间的动作还是很艰难,可是起码他可以顺从自己的意志控制自己的身体反应了。
这点小小的改变就已经让岑钺心满意足,他眸子闪亮,尽管小脸上还没什么表情,可是看起来就与往常不同的神采昭示着岑钺心情的畅快。
他推开门,恰巧看到等在门口的古绫。
古绫刚刚也想跟进去,结果岑钺关门太急,她差点被拍在门上。
于是就乖乖在外面等着。
岑钺瞥了她一眼,低下头,又迅速地瞥了她一眼。
他的身体没道理会突然变好,现在有此进展一定是跟古绫刚刚推给他的小橙球有关。
原来,她真的是来报恩的小精灵。
想到一开始的时候,自己是如何阴暗地揣测这只小果冻小鲤鱼咳,如何揣测古绫的,岑钺心里泛起了浅浅的愧疚。
唉,希望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吧。
但是,什么程度算报恩结束呢结束后她就会走了吗
岑钺脑海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不过,他沉稳地没有表现出来。
陈姨晚上再来的时候,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紧接着她惊愕地看到岑钺自如地离开书桌,去使用卫生间,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
陈姨惊讶,喃喃说,“要是黄小姐能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岑钺原本轻微上扬的嘴角迅速沉了下去。
小脸又紧紧绷着,像是熟悉的伤口被撕开。
晚上,古绫趴回书架上睡觉。
岑钺翻来覆去地躺了一会儿,始终睡不着。
他的动静折腾得古绫都醒了,一只黑豆豆眼瞧着他,另一只眼仍旧睁不开地闭着,想了想,古绫对他提醒说“厕厕在那边。”
她白天看到岑钺想上厕所试图憋住的样子,也是这样有些焦躁的。
她的声音奶乎乎的,岑钺爬起来,坐在被子里看着她,少年的双眼黑色能与夜融为一体“过来。”
古绫不太明白地揉揉自己的眼睛。
“过来。”岑钺又重复了一遍。
古绫于是慢悠悠地飘过去,黑夜里一团小小的奶白色,落在他掌心上。
岑钺满意了,重新躺了下来,握着她的手放在枕边上“睡觉。”
陈姨说的黄小姐,就是黄愿,他的母亲。
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他变好,如果今天她也在,会很高兴的吧。
可是母亲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能看见他变好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起来,岑钺眼底泛着淡淡的青。
他昨天想了大半宿,后半夜才睡着,整个人都显得没什么精神,古绫趴在他肩膀上替他揉脸,似乎要把他揉得高兴点。
“岑少爷,快看谁来了”陈姨忽然推门进来,风风火火的声音满是喜悦。
岑钺有些怔愣地抬头,什么事让陈姨这样高兴他把自己挪到轮椅上,推着出门去,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那男人身材高大,坐在平时寂寥的客厅里,让整个空间显得局促了许多,狭小简陋的环境,与一身西装落拓的男人很不相称。
古绫从岑钺背后探出头,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人,第一时间看到了他的头顶上。
一片黑色的底调。
倒不是说灵魂颜色是黑色就一定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但是古绫还是警惕地盯着对方,小身子像猫匍匐似的,往后退了一点点。
岑钺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终究还是打了招呼“爸爸。”
岑天南起身朝他走过来。
陈姨泡好茶,带上门出去了。
岑钺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岑天南,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比自己庞大许多的男人。
岑天南缓缓地笑了下,他盯着岑钺的眼神里,却满是仇恨,他慢慢弯下腰,盯着这个叫自己爸爸的小男孩,启唇说“她把你藏在这里”
“藏”岑钺的身板还很纤细稚嫩,可是跟作为父亲的男人对话起来,却丝毫没有怯弱和退缩,“我和母亲只是换一个地方生活,这也是爸爸你默认的,不是吗。你的家里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又怎么容得下妈妈呢。”
岑天南的脸色骤然变了变,整张脸显得有些狰狞。
古绫则是没听懂。
岑钺余光瞥到她呆头呆脑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懂,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