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疲惫摆了摆手“马步不扎了,剑招必须得练好。”
练剑可比扎马步有意思多了。
乔安欢呼一声,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亲“谢谢陛下,么么哒”
皇帝闻到一股酒味,他捏住她后颈不让她走,在她脸上嗅了嗅,拧眉“你什么时候喝的酒”
乔安献宝似的举起水杯“你给我哒。”
皇帝“”
皇帝盯着那空了的酒杯,又盯着她“朕能给你喝酒吗,朕要你喝的是水,拿错了,你怎么都不知道吭一声”还自己闷不吭声一气儿喝光了
乔安一脸天真无邪,还打了个酒嗝“好喝。”
皇帝“”
皇帝知道她酒量不是一般的差,看她小脸红扑扑的,眼睛盈着一层亮晶晶的水色,俨然是有些醉了。
平时限制不给她喝,她就馋,馋完了还一杯倒,丢人不丢人
皇帝揉了揉额心,抱着她起来“回去了。”
乔安手臂环着他的脖子,又打了一个酒嗝,小猫似的把脸在他胸口蹭。
皇帝被她蹭得额角一跳一跳,醉酒吹风容易头疼,他正给她把披风压紧,就听见她突然喳喳叫“陛下陛下”
皇帝语气敷衍“在呢,干嘛。”
“陛下,我想起来啦。”
她傻呵呵挥手比划着“梦到咱们从悬崖底下爬上来有刺客,我来京城要嗝要去找你”
皇帝一顿,看向她,她表情呆呆的,软绵绵说“然后我就嗝就头痛,就晕过去啦。”
“嗯。”
皇帝把狐狸塞她怀里给她抱着取暖,低低应了医生“朕知道。”
乔安扁着嘴,像没拿到玩具的小孩子,表情有点小委屈“没没找到你。”
皇帝笑了一下,轻柔说“朕找到你就行了。”
乔安呆呆看着他,又打了个嗝“怎么找到找我的”
怎么找到的
皇帝垂下眼,恍惚还是那一个雪夜,他身上血洗宫城的血气还未散尽,已经迫不及待换上新衣,正冠束带,策马向皇城的一角疾驰而去。
他推开苏家日渐败落的大门,在一众人诚惶诚恐的叩拜中,大步走向后院,想迎接他的姑娘,却在走进那个落魄的小院后,看见了一根上吊的白绫,和一个正要悬梁自尽、面容绝望的年轻女子。
那不是她。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段,却不是他的姑娘。
这个女人,这个本会在坠崖时就粉身碎骨的女人,因为他的姑娘才活了下来,现在她回来了,又因为一个娶了她妹妹的男人,因为败落的家族,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弃自己的命。
那他的姑娘呢
他的姑娘,做的这一切努力,努力从深谷中爬出来,努力找她的家人,努力想给她一个交代,又都是为的什么
“既然这条命你不想要了,就让出来。”
他俯下身,看着那个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心头狰狞骇人的惊涛骇浪,语气却出奇的平静冷漠“朕可以封你为后,赦免你的父亲和苏家,给你一切尊荣与体统,但是朕要等一个人,等你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从今以后,你的命就是她的,你明白吗”
女人颤抖着答应,泪如雨下,神情说不出是悲痛还是释然。
他不想看见这张脸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的姑娘绝不会如此懦弱,不会用死亡逃避现实,更不会仅仅因为血脉、就甘为一直压榨利用自己的所谓亲人做牛做马。
他转身离开,那一刻听见身后那女人恐惧地问“陛下若是她若是她一直没有”
“她会回来的。”
他听见自己像是压抑着什么可怕东西的声音“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她总会回来的。”
是的,他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她总会回来的。
他还没有带她看他的河山,他还没有带她吃遍江南,她还没看着他成为千古一帝她怎么能不回来她当然要回来
他等着,等到严冬过去,等到秋叶漫天,等了一年,等了两年等到他快疯了的时候,他听说她失足落水,终于昏迷醒来,性情大变。
没有人知道他那一刻是怎样的心情,他就像一个毛头小子,匆忙散去议事的臣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急匆匆赶往大明宫。
他拾级而上,跨过高高的门槛,看着满殿金碧辉煌,乌泱泱跪着的宫人们,她跪在最前面,跪得歪歪扭扭,紧紧低着头,看似恭敬,实则手脚都变扭得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心头宛若重钟撞过,大脑一片空白,再看不见听不见任何东西,只能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指尖轻颤,嗓音沙哑“皇后。”
她愕然抬起头,撞入他眼帘的,就是一双明亮又剔透的眼睛。
那一刻,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回来了。
他的妻子,他的皇后,他的乔安,终于回来了。
“唔”
她小小的呓语将他从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