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桂枝前脚走,老王头后脚就出了门,去粮仓那儿去了。
粮仓那儿敞亮,队里的老人都喜欢去那儿蹲墙根晒太阳。
有人看到老王头来了,老远就喊着问他,“出院了”
老王头,“出院了。”
“啥时候出的院”
“上午,爱军他妈找了辆车,刚把我送回来了。”
“身体没啥毛病吧”
“有点毛病,治好了。”
老王头走过去,也蹲在了墙根下,掏出烟袋锅,把旱烟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住院的时候,医生不让他吸烟,可把他给憋坏了。
一听到老王头是坐车回来了,好些人都羡慕的不行,因为结他们来说,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坐上车。
“桂枝可真孝顺。”
“她都改嫁了,我还以为她不会搭理你呢,哪知道她这么孝顺,还掏钱叫你住院你住院是她掏的钱吧”
老王头得意道,“她不掏钱谁掏这都是当初说好的,其实我觉得吧身体也没啥大毛病,就想着去县里检查检查就回来了,可爱军他妈非要叫住几天院,说是叫医生看着放心,我推不过,就住下了,爱军她妈上班,没时间照应我,还专门花钱叫了个人伺候我”
“啥,专门找个人伺候你那你不成了地主老财了”
老王头咳嗽了一声,“这都啥年代了,哪有啥地主老财,就是托人照应我一下,你别说,她找的那人还挺勤快,端茶倒水,端屎端尿,叫干啥干啥,就是说他几句,他也不回嘴”
老王头砸了砸嘴,话里无限留恋,这种感觉,自从王奶奶对他不再百依百顺,他就再也没有体验过了。
真是想念啊。
老王头这么一说,旁边那些个老头更羡慕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老王头有福,把老王头夸得有点飘飘然,过足了烟瘾,又获得了心理上的满足,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一进门,就见王永群蹲在他家墙根,手里拿着个刚出锅的馒头在啃。
王老头住了5天的院,王永群两口子连个面儿都没露,老王头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有意见的,这会儿见了王永群,头一回没有好脸色,哼了一声就要进屋。
王永群站起来就跟了过去,“爹,我看你气色比原来好多了,身体没啥不舒服的地儿了吧”
“你还知道你爹身体不舒服”
王永群赔着笑脸,“爹,这几天我跟胜军他妈都不在家,压根儿就不知道你生病的事,这不刚回家,听说你前几天住院了,把我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问我娘,她说你已经回来了,我才稍微放了点心。”
老王头瞥了一眼王永群手里啃了一大半的馒头,心说你不是稍微放了点心,你是太放心了。
毕竟是偏疼了好些年的儿子,老王头心里对王永群再不满,也没说出来,进屋又躺床上了,王永群赶紧狗腿子的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了,还给老王头倒了一碗水放到了跟前。
“爹,医生是咋说的”
医生说他身体好着呢。
不过这话老王头可不打算跟王永群说,只敷衍道,“医生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说岁数大了,让好好养着。”
王永群眨巴了几下眼睛,才试探地问道,“那住院的钱,是”
“是爱军他妈掏的,她不掏谁掏,这都是当初跟你大哥说好的。”
王永群松了一口气,“就该让她掏,她有钱,要不然,她都把钱花外姓人身上了。”
王永群还挺遗憾,老王头咋不多住几天院,多花点孙桂枝的钱,反正她那些钱,也不给他一家花。
王永群又啃了俩馒头,吃饱了,又哄着老王头说了会儿话才走了,走到门口又想起一件事,又回来了。
“爹,你这一生病,伤了元气,往后怕是不能再干重活了,那分给你跟我娘的三亩地咋办”
王永群早就惦记上分给老王头和王奶奶的那三亩地了,要不是老王头突然生病,他早就跟老王头说这事了。
一提到那三亩地,老王头就一阵心烦,种地那么累,他哪儿高兴种地啊。
以前吧,是要记工分,有王满银他们盯着,不干也得干。
现在分田到户了,他不干,也没人再说他啥。
老王头把手一挥,“那三亩地你种吧,只要你不缺我跟你娘的粮食吃就行。”
王永群高兴地“哎”了一声,“别说你给我种地,你就是不给我种,我也不能缺了你跟我娘的吃喝啊。”
“那就这么着吧,你出去跟你娘说一声。”
王永群出去跟王奶奶说了一声,王奶奶知道老王头这是不想干活。
其实王奶奶是想自己种地,毕竟跟哪个孩子张嘴要粮食,都不如自己手里有粮食来的方便。
可老王头不愿意干,她一个人种三亩地,又有些力不从心,便也随老王头去了。
反正她早就想开了,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再跟老王头较那个劲儿干啥他既然不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