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毓这么在福寿宫里一待, 差不多就是一天,中午用膳的时候祁衡回来陪着姜毓用了膳, 便也没有再出去,照着惯例畅音阁今日该是开唱的, 皇后会带着各家女眷一起过去,可姜毓小憩醒来祁衡还大喇喇躺着没有起来的意思, 想必是把这茬儿也给她免了。
两人在西暖阁里待着, 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祁衡不知从那里弄了几个骰子, 摇着大小与姜毓解闷, 厮混了一个下午的时辰,夜里夜幕初降时才和姜毓一起出了福寿宫。
华灯璀璨,凉风习习,今年的中秋宴设在御花园中, 远远地便能瞧见那一盏盏彩色的宫灯星星似的缀满了整个御花园。
祁衡和姜毓在位置边坐下, 对桌就是太子和太子妃, 那冷冷的眼儿远远看过来, 即便隔着有几丈远,姜毓依然觉得能听着太子从心里发出来的那一声冷哼。
太子妃也是板着一张脸, 朝他们瞥了一眼便转过了头。
这般德性, 姜毓忍不住再一次感叹这皇室的亲情,淡薄就淡薄,有仇就有仇,还都写满了脸上。
人说笑里藏刀, 寻常人家况且要做个表面功夫,他们倒都是真性情,瞧瞧这一家人从上到下的,是以平常祁衡那样视礼法为无物,任意妄为做事说话丝毫不留情面,也算是这家风传统了。
无法和太子妃交流,姜毓便将头转向了旁边,逸王妃照常是淡淡的,齐王妃乃太子妃拥趸自然与太子妃一个脸色,冀王妃倒是同她笑了笑,却也没再多的了,只有坐得最远的穆王妃荀氏同姜毓遥遥敬了一杯酒。
祁衡倒是自得闲适,兀自喝他自己的。姜毓与祁衡来得晚,只坐下一会儿皇后和皇帝就到了。
“禄王妃也来了”
果不其然,朱皇后一坐下,便径直点了姜毓的名,“本宫还以为你要在福寿宫里陪太皇太后赏月用晚膳呢。”
姜毓忙要起身赔罪,“母后恕罪,是儿臣失礼”
只是话还未说完,祁衡便一把拉住姜毓的手腕就把她拽回坐下,“母后见谅,是太皇太后与毓儿聊得投缘,是以才让毓儿留了些时辰。儿臣想着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在这深宫中也没什么说话的人儿,也是没趣儿,难得想与小辈聊聊,是以儿臣便做主让毓儿留在了福寿宫,也是为了尽孝心。想来母后也不会因此怪罪。”
祁衡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一顶尽孝心的大帽子扣下来,便直接堵了朱皇后的嘴,皇后再尊贵,也不如太皇太后这个长辈来得重要。
“本宫还未说什么,衡儿倒是回护得紧。是太皇太后要留小辈说说话,本宫自然不会怪罪。”
朱皇后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嗤笑,那眼里王府开了刃的刀锋,却竟然不曾再多说什么,径直吩咐了开宴。
鼓瑟声起,舞姬鱼贯而入纱衣翩跹,祁衡为姜毓夹了筷子菜,道“这宫里的宴真没意思,比宫外的灯会差远了,每年来这里真是瞎耽误工夫,幸好明天十六月亮也是圆的,咱们明儿晚上就出去乐呵乐呵。”
“也好,”姜毓道“不如与穆王殿下和穆王妃一起”
“叫他们做什么”祁衡一口回绝,“人家有自己的小日子,再说老六才从外头赈灾回来不久,估摸着也没这闲心。”
“人多才热闹,我倒是从没见过你和旁的皇子把酒言欢过。”
不说寻常人家,他们勋贵高门之间兄弟若是感情尚可的,也时常有些来往宴席,他们禄王府是素来不摆的这不说,穆王府有时摆小宴祁衡也未必会去。早知道祁衡和穆王的关系该是亲近的,也从未见他们这两府的人什么时候聚过。
祁衡一面继续给姜毓夹菜,一面道“人多事多,繁杂得很,你要见我与兄弟把酒言欢,要不我现在就上去和谁喝一个”
又耍嘴皮子,故意将她的话里的意思往旁里曲解。
姜毓垂下眼将桌上的碗一挪,故意不接祁衡夹的菜,“不同你说了。”
“小性儿现在是真大。”祁衡咕哝了一句,将菜塞进自己嘴里吃了。
宫宴进行地有条不紊,一场舞曲下了,紧接着又上来一场,那鼓声鼓点响起,显然迥异与中原的曲子。
“这什么”姜毓有些诧异。
这舞曲,可不像素来中规中矩的教坊司出来的。
“每年宫宴筹备的时候,有时候会选些民间大热的玩意儿,这舞姬”祁衡的眸中的光微凝了一下,那上来的舞姬穿着大胆不提,那面容长相显然也不同与中原女子。
那边厢,太子已经开了口解惑,“父皇,想必这便是前两个月西边藩国敬献的舞姬吧早听说这些番邦来的舞姬舞姿乐曲都别有一种风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
“的确是新鲜,”皇帝坐在上首,虽然是看着,却明显没有什么大兴致,“与前年乌兹敬献的那些舞姬又是很不相同,看着那些藩国虽都在西边,风俗文化却也都迥异。”
太子和皇帝评了两句,也没有再多说,遇着少见的新鲜事物,下头观舞的人皆抬头会神看着,看着看着,便发觉那领舞的一个舞姬似乎对坐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