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摇树梢,带下几片落叶飘进亭中,下头传来女人气急败坏咒骂摔东西的声音,好像就能给自己找回场子似的。
“主子,那里快开席了,咱们去吃席面吗”
薛阳是从下头上来的,好难得来一回肃国公府的地界,这位主子倒是一点应付都不肯,丢了他就不见了踪影。
祁衡支着脑袋坐在石桌旁,脚边一堆瓜子壳七零八落。
“你可来晚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薛阳也听见了下头吵闹的声音,皱着眉头往下瞧了一眼。倒是热闹得很,上头有人说话都不知道。
祁衡呸地吐了嘴里的瓜子壳,“肃国公府嫡女大战当今皇后堂妹,威风八面招招克敌。”
“好戏啊朱家的也是太嚣张,是该有人灭灭他们的威风”
想着与朱家身上的仇,薛阳顿觉得解气,可转念又一想,“主子说是肃国公府的嫡姑娘咱们在寺里看到的那个”
祁衡掸了掸衣摆上的瓜子壳站起身来,“呛地跟蜀地来的辣子一样,京城这么多闺阁女子也只有她敢这样肆无忌惮了。”
想想当时姜毓在寺里教训那个表妹的样子,可想方才她对上朱家姑娘的样子,若真是跟那天一样一点没留余地,那可真是精彩绝伦。
有多少年没有人敢给朱家人立规矩了
薛阳心里高兴,就起了别的心思,偷偷斜眼看祁衡,“属下多嘴,敢问主子您觉得那呛辣子是好还是不好。”
一连在寺里干瞧了人家姑娘快俩月,虽然人家姑娘还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已经认识了她,还朝夕相对许久,总觉得熟了。
“知道多嘴就闭嘴。”祁衡手里攥着的瓜子一扔,全数撒到了薛阳头上,“走,去吃肃国公府的席面去。”
六月的天气烦闷,从三月春日游结束,姜毓回了肃国公府就再没出去过。她的事到底是闹得大,即使老太太带着她在山上避了快半年也是无济于事。
当初事发,康乐伯府固然因为叶恪不守信义悔婚娶了姜容受了言官不少弹劾,叶恪也为此被停了在衙门的公职在家反省。但肃国公府亦是为了姜毓当众做出如此离经叛道之事受了各方参奏诟病,说家教不严,家风不正。
毕竟姜容也是肃国公府的女儿。
不用想也料得到,三四年里是没人会上门与姜毓提亲的。
若是一般的人家,怕是会将姜毓远送离京,但家里的老太太将姜毓带上山又放下来,便是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姜毓虽回了府,老太太也不许她轻易再出去,这样拘着,是磨姜毓的性子,也是怕外头的流言蜚语,毕竟不知还有多少眼睛等着看姜毓的笑话,万一行差踏错又是一个万劫不复,也带累了整个肃国公府
长日漫漫,姜毓拘地难受,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整日在屋里绣花读书侍弄花草,权当怡情养性。
这样的日子直到太皇太后的寿诞,姜毓奉旨与老太太一同进宫贺寿。
“等会儿进宫,拜见太皇太后也好,宫宴也好,你只跟在我与你母亲身边不得离开,免得失了礼数。”
车架到了宫门前,老太太和张氏具是诰命之身,盛装之下是常日不比的威仪,姜毓跟在旁边一身鹅黄色的衣衫,相形之下到显得不甚起眼。临进宫门之前老太太特意嘱咐了一句,只怕人多事杂姜毓又出什么差错。
眼下她的名声可是经不起再一次波澜的。
“你也别紧张,一会儿你祖母在宫宴的时候定会早早向太皇太后告退,不会在宫里待太久。”
张氏抓着姜毓的手低声嘱咐,这大半年里最难熬的就是她了,又怕姜毓不叫老太太待见今后前途堪忧,又心疼姜毓名声尽毁被拘禁家中,只怕姜毓忽然有什么想不开的。日夜忧思之下,瞧着姜毓也愈发像那刚出生的雏鸟,恨不能张开双翅将她护在羽翼下。
姜毓心中知道,拍了拍张氏的手,“母亲放心,我也不是第一次进宫了,会小心的。”
长长宫巷,内侍在前头引路,张氏也不好再说什么,一直来到了福寿宫,向太皇太后行礼问安。
公府嫡女,逢年过年时常随长辈进宫谢恩,姜毓小时候是见过宫里这许多贵人的,进了福寿宫偷偷抬眼,就认出了那里最重要的几个,当首的是太皇太后,华发苍苍,一头青丝银白,却挽地一丝不苟,华贵又庄重。今上太后早逝,是以稍下首陪坐着,珠钗凤袍富丽堂皇的,就是当今的朱皇后,还有一个贵妃。
姜毓跟着老太太和张氏在殿里行了礼就在一旁坐着,殿中的人不少,俱是带着家中待嫁的女儿。
今上看重孝道,但太皇太后久居深宫,深居浅出不问世事,很少露面。只今年七十大寿,皇帝为表孝心为太皇太后做寿,这才有了今日的寿宴。可又听说宣旨的时候特意让每家带上女儿,怕是有要给谁指亲事的意思。
至于是给谁,也不难推算,皇子们都娶了正妃,侧妃的位置有几个还空着,还有就是那些郡王们,也有几个没有成亲的。
只是这场相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