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流动的、捉摸不住的。
这个道理,衡泽大陆上的三岁小孩都知道,闻叙不可能不知道。但自从他吃过一次经验主义的亏后,他就学会了辩证。
修行,不像读书,它不可以依靠原本的定论去推断可能的结果,它更像是不断地推翻固有的认知去更迭当下的自我,这么说可能有点抽象,举个简单直接的例子,就是从前他在凡人境时认为人不能飞,但现在人可以飞,所以认知打破,他学会了御风术。
而简单的御风术,就是操控他认知范围内的风,具体点来讲,就是他使用灵力,将灵力变现成为风,以此做到攻击对手。实质上来讲,就是他用灵力攻击对手,攻击的手段就是运用风。
而这个过程,灵力是有损耗的,风也是。
闻叙老早就在寻找减少损耗的办法,但他又不是神,不可能一拍脑子就想出来,前前后后他试验过很多办法,比如精确地细分体内的灵力、比如尝试修改法阵路径、比如用阵套术的方法叠加促使灵力的循环等等。
其中有些毫无参考价值,而也有一些有用、但使用过程太过繁复,不繁复的也有,成功率却很低,反正能够两全其美的,在今日之前,闻叙都没有找到。
他当然也尝试过用剑输出灵力,毕竟用实物载灵,是修仙界非常常见的一种稳定灵力输出的办法。但剑不同于黄符,它原本是攻击的兵刃,与黄符单一的承载能力不同,更准确而言,剑不需要赋予太多的东西。
关于这一点,闻叙也是最近才领悟到的。在这之前,他甚至尝试过在灵剑上叠无数个法阵,虽然只是简单排布的御风阵,威力也确实变强了,但不放在剑上,这种叠阵术法也是成立的。
换言之,叠阵没必要硬往剑上面凑。
闻叙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好像犯了个大蠢,这就像是用周易去帮小摊贩算今日的收益一样,可以,但完全没有必要。
而想通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容易被固有的思维影响了,哪怕他修行入定之前,都会刻意提醒自己,但刻在脑海里的长久认知,还是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他。
很多时候,他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被影响了。
就像现在,他忽然就发现,其实风无处不在,哪怕是静止的风,它也是风。没有人规定,风就一定要是流动的啊
风,可以静止,可以流动,他除了控制它迅捷锋利,也可以禁锢。
闻叙想通的瞬间,缠绕在剑尖的风就停住了,灵力盘旋而上,明明它已经止住了,他却依旧还能感觉到风在沉默地喧嚣。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直观地感觉到风的生命力。
原来,万物初生不仅指万物,还指风本身啊,无形之物,也有生命,只是他看不见而已,谁又能说看不见的东西,就一定不存在、没有生命呢
闻叙凝住了呼吸,胸腔里的浊气完全排空,此刻他体内的万物并作诀疯狂
运转,风在他周身凝滞,也在瞬间攻向对手,如同缠绵不透的蛛网一般将陈最网覆其中。
成了
凝风术,这是他第二个自万物并作诀里悟出的法门。
“他们怎么不动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觉得现在的擂台上好危险”
“你不是一个人。”
戛然而止的风,就像是蓄力的猛兽一样,它天生就是最完美的猎手,隐于暗处、伺机而动,假以时日小师叔祖成长起来,必然会成为所有对手的噩梦。
剑峰的长老可太眼馋了,这才炼气啊,多好的剑修苗子啊,合该好吧,他也只敢在脑子里大逆不道地想一想,早知道变异风灵根还能这么发展,当初哎,悔不当初啊。
“曾长老,你是不是想”
又是炼器峰这倒霉催的家伙,曾长老轻哼一声,连背后的剑都蜂鸣了一声“不,我不想。”
谁会活得不耐烦了,跟那位龙尊抢徒弟啊
郑仅无趣地哦了一声“你们剑峰的人果然好呆板哦,如果是我,我就去”然后,他就不说了,继续一脸专注地看比赛。
哎呀,闻师弟果然就是修剑的好苗子,他就说嘛,他不会看错的,毕竟他本人金系单灵根,曾经何时也是雍璐山响当当的剑修好苗子。
可惜了,从前剑峰的长老们还会经常跑炼器峰游说他去修剑,现在嘛,没拿着剑撵他就算是不错了。
果然修士呢,结婴之后就不值钱了。
他这幅模样,看得曾长老一阵牙酸,心里甚至有些庆幸这位金灵根天才没有拜入剑峰,思及炼器峰峰主头顶越来越稀疏的头发,他的心情倏忽平静了“你就去什么”
“我当然什么都不会做啊,因为我和小师叔祖关系可好了,你看我的法衣,这叠阵,眼不眼熟诶,曾长老你别走啊,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曾长老脚步越走越快,在哪看不是看,他是疯了才跟这家伙站一会儿看。
而就在曾长老逃离的瞬间,台上的陈最动了。
方才的身形停滞,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