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这一觉居然睡得很好, 许是那颗什么劳什子息痛丸的原因,肩膀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容玉扶着肩膀转了几圈, 竟是活动自如了,徒留些微微的酸涩感比起昨夜那阵势已经是不能再好了。
他一下子松了口气。
门外有窃窃私语,许是怕扰了他的清梦,二人几乎是用气音在交流。
容玉趿拉着布鞋打开了门, 阿良与嬷嬷双双一愣, 继而齐齐惊喜道
“小娘, 你醒了。”
“公子,你醒了。”
容玉打了个哈欠,带着晨起的鼻音“你们在干嘛”
“正说着小娘什么时候醒呢”郑嬷嬷笑道“阿良这孩子考虑得周到,说小娘爱洁,昨日因伤势不曾沐浴, 晨起定是要的,所以他一早去水房那边让人抬了热水过来, 正在偏房沃着呢, 刚好你就醒了。”
容玉面色一喜,语气里不由带了几分亮色“真的么”
当下速速去了偏房,推开门便看见里面一个半人高的木桶氤氲着暖和的白气,为着保温, 还细心地用一个木盖盖着, 在这样深秋的清晨看上去再诱人不过, 旁边的井架上已经备好了干净的衣物。
容玉心间甚喜, 立刻将门反锁,然后除了衣服,将一头乌发快速拿了簪子盘在头顶,跨入水里,那一瞬间,他不由得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咛。
好舒服啊
容玉惬意地划拉着水面,将那些花瓣拨来拨去,一双藕臂本就是白嫩纤细,在热水的润泽下,再映衬着那些嫣红的干花瓣,出水美玉也比不过。
纵然容玉已是见了多次,免不得还是为这一身的好皮囊而惊叹。
容玉闭上了眼睛。
这样好看的身子,他才不要被扔到乱葬岗,成为野狗秃鹫的食物呢。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里面已然有着一丝锐利的光芒,昨夜那些自伤自怜一下子殆尽,仿佛没有出现在他身上过。
沐浴完,容玉换了身干净的衣物,用干布将头发一点点擦干,这个时代没有吹风机自是麻烦,他又不能惊世骇俗地剃了一个寸头,好在他适应得挺快,已经可以很熟练地料理这一头乌黑柔软的长发了。
好容易等头发阴干,他束了发,将发簪别好,容玉看着铜镜中那个身姿纤细、面貌姣好的自己,握了握拳头,又恢复了那个有着澎湃斗志的容玉。
经由这一通折腾,已经快要接近午时,早已经误了早膳时分,郑嬷嬷正要拿了那些冷掉的早膳去热一热,却被容玉阻止了,他直接叫上了阿良,准备直接出发去跟徐昌宗见面。
阿良担心他的伤势,有心相劝,但容玉是心意已决。
轻伤不下火线,在原先的时代,遇到要紧的案子即便发着三十九度的高烧也一样杀到事务所,更何况现在肩膀上已没甚大碍,容玉在阿良面前活动了几圈胳膊,
“瞧瞧,一点儿事情都没有了,铺面要紧,咱们快些去吧,怕迟了。”
一路上,容玉把昨天跟徐昌宗之间的交易挑些紧要的说了,阿良知道徐昌宗是什么样的人,心间忧虑,不过看着容玉满脸的坚定,他只默默地跟在了容玉的身后。
然而很快容玉满脸的笑意便僵住了,他看到了背着双手站在府门台阶上的宋俨明,本以为对方也要准备上朝,可都这个时分了,对方依旧在府里,想来是休沐。
宋俨明今日穿着一件鸦青色的常服,身姿挺拔,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尊贵气度。
容玉暗暗道,果真有凤子龙孙的基因,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都能穿得雍容贵气,让人丝毫不敢小觑,他快速走去,正打算随便打个招呼然后溜掉的时候,但对方却朝着他走了过来。
“走吧。”宋俨明淡淡道。
容玉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不由回想昨日跟宋俨明的一番交流,在狼狈不堪的回忆中,他一点儿都没找到跟对方相约着干什么去的记忆。
“侯爷,您可真把我搞糊涂了。”
宋俨明见他一脸迷茫,嘴角略略一弯“不是要赖着本候么,今日休沐,便陪你走一趟。”
容玉猛然瞪大了眼睛,这宋俨明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在宋俨明那一张平静的脸上试图想找出一丝对方的破绽,可瞧来瞧去,对方都不似开玩笑,他瞧了瞧左右,阿良早就远远地站在一边,不由低声道
“宋俨明,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宋俨明没有回答,径直往府门外走了。
容玉犹疑不定,思来想去,只能跟着走了去,一出府门,石狮子那里已有一辆多人座的马车在候着了,显然宋俨明早有计划跟着他去了。
容玉突然明白过来,随即心里冷哼,什么陪他走一趟,还不是怕他跟徐昌宗真的有染,不过是跟过去威慑徐昌宗来着,毕竟老侯爷一世英明,有一个养外室的不光彩污点就够了,若是这外室在他死后又给他戴了顶有颜色的帽子,那可真叫他老人家九泉之下不安宁了。
宋俨明这便宜儿子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