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脑子里面一片纷乱,宋俨明已经洗漱穿戴好出来了,他穿着藏青色宽袖常服,头戴玉冠,恢复了那个气度雍容、芝兰玉树的平阳侯,全然没有了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失态。
他目光落在容玉身上,皱了皱眉,与松竹吩咐“找一件他的衣物,穿戴好一并带去前厅。”
“是。”
松竹很快就给容玉找来了外衣,不声不响地伺候容玉穿好,并引导他去了前厅。
前厅中,乌压压地站了许多人。
容玉扫了一圈,宋俨明已经坐在厅堂中的太师椅上了。
戚总管敛眉屏息守在一边,旁边站了些府兵,而张婆子正面有忿色直挺挺站着。
见到容玉,她登时脸色大怒“好你个贱人,抢我金豆还打我,看老娘今日让你好过”
容玉冷笑道“金豆是你的么你这乡下婆子一年不过收成,怎会有金豆”
张婆子咬牙切齿“我这金豆何处来的,自不用跟你细说。”
她转头向宋俨明“侯爷,那金豆径长寸许,统共六粒,若是仔细看着,其间还有细若蚊蝇的富庄银号四字,你瞧瞧是也不是。”
戚总管从褡裢里掏出一颗,细细瞧了瞧,与宋俨明道“侯爷,确如这位婆子说的。”
张婆子面色一松“老身若不是这金豆的主人,如何对它什么样儿一清二楚,这该死的泼赖,老娘可怜他院子里的下人们全携私而逃,还断了他的口粮,一时好心给他送了吃食过去,可是”
她恨恨地指着容玉的鼻子“这厮非但不感念恩情,反而抢我财物,欺我至如此,你们瞧瞧我脸上这些乌慥慥的伤还请侯爷替老身做主”
宋俨明将目光移向了容玉
“你有什么话说。”
容玉轻蔑道“这婆子好没理由,她记得金豆长什么样子,这金豆就是她的么”
他瞧了一眼戚总管“这般说,那我记得戚老夫人的模样,难不成我就是戚总管的老子”
戚总管无端被波及,又是被说这种不清不白的话,不由怒喝道“你这狂徒,我母亲清白岂容你一张嘴来污蔑”
“就是嘛,这贼婆子污蔑我,我也像戚总管那般愤恨嘛,这么说只是让戚总管你以己度人,好明白别人的难处。”
戚总管每每皆被容玉的一张利嘴说得无法反驳,宋俨明在场,他又不能失了身份破口大骂,只忍了气
“你一会儿金豆不是你的,一会儿又默认你的,那你说说这金豆子从何处而来”
容玉道“友人相赠。”
“哪个友人”
容玉轻轻看了眼张婆子,冷冷说出了三个字“徐昌宗。”
张婆子一愣,面上有了几丝慌乱,她心里不明容玉怎知道她跟徐昌宗之间的交易,慌乱之下忙道“你胡说,徐大官人明明就是将金豆给了老身”
容玉哼声一笑,并不直接回她话,只转过头看着宋俨明“侯爷,你可以去京兆尹府请徐大官人过来问话,便什么都清楚了。”
张婆子抢言道“不必去请,只需遣人问徐大官人一句是否有赠婆子金豆子便可。”
容玉自然明白对方心里打得什么主意,若是徐昌宗来此,见到她一事无成,反而惹得自己这猎物不快,自没有她好果子吃。
容玉岂会让他如意。
“这种大事怎好一句话了事,自然须让徐大官人亲身到场,才好还我清白,怎么”
容玉挑了挑眉“你这婆子百般不愿,是做贼心虚了么”
张婆子涨红了脸色“浑说我怎么不愿请便是了。”
张婆子恨想,即便徐大官人看见自己办不成事也无碍,金豆子本就是他的定金,大不了一拍两散,把金豆子还他便是,要紧的是让这小子付出代价。
她被绑在那个院子里一天一夜,饥寒交迫,吃尽了苦头,若不是家里人来寻,说不定她早就饿死了,哪里还能赶来给自己讨个公道。
念此,心里更是愤恨“今日,便让大伙儿好好瞧瞧你这乌骨黑心”
容玉切了一声“好个贼喊捉贼。”
二人都是信誓旦旦说这金豆子是自己的,一时间厅堂内的众人竟分辨不清到底谁在说谎。
宋俨明只闭目眼神,谁也看不清他的心思。
在等侍卫去请徐昌宗的时候,张婆子跟容玉又你来我往的舌枪唇剑几句,恁是被戚总管喊人压制这才歇了。
京兆尹府离这儿不远,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徐昌宗在两位侍卫的引领下,来到了厅堂之中。
他本还在睡梦当中,听闻平阳侯爷请他去府上一趟,心里正惴惴不安,刚进厅里,先是看见了张婆子,再一看,居然美人也在,他以为自己谋人的事情东窗事发,双腿发软,正要主动跪下求饶,却看见美人朝他微微一笑。
这是何意
徐昌宗心里一滞,但美人当前,他腰板无端挺直了许多,缓步上前,向宋俨明做了一个揖,
“侯爷这般传召我过来,所谓何事”
宋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