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秋莲笑瞪他一眼,这话说的,可不能让别人听见,不然还以为他家多能耐。
顾兰时没有多待,说两句闲话背着星星又出去了。
星星很招上了年纪的人喜爱,胖乎乎又精神,眼睛还大,一路往村外走,总有上前逗孩子的。
阳光柔和,从藤蔓枝叶的缝隙之中投射下来,斑驳映在地上。
葡萄粒已经有变红变紫的了,其实从浅红浅紫时,他俩没事就摘几粒吃,眼下越发接近成熟,顾兰时看得心满意足,提着菜篮从葡萄架底下出来。
再有十天就是中秋,今年祭月有不多见的葡萄了,到时候挑几串大的摆在香案上。
丝瓜摘了两个长老的,顾兰时放在木架上,晒几天干透了,剥了皮掏了籽,好刷锅洗碗。
裴厌在堂屋抱着星星举高高玩耍,臭小子已经十一个月了,越发足实,下个月就满周岁。
“啊——”
星星一高兴,呜呜乱叫起来。
儿子胖乎乎,裴厌抱着耍了好一阵,重复举高数次,比起孩子,总是大人先败下阵来,玩太多就没意思了。
他把星星放在地上,让学着站立。
星星还想被举高,一边哇哇叫一边耍赖,腿往上屈,脚丫子硬是不肯落地。
裴厌无奈,只能抱起儿子再次举高,星星便又笑起来。
顾兰时溜进灶房,幸好不是让他举,他力气再大,也架不住要把胖小子来回反复举高,每每玩一场下来,都觉得胳膊酸。
舀水洗菜,想起中秋的事,他高声道:“裴厌,过几天去镇上,记得买几包月饼回来,外头卖的好看,今年就不做了,多买两包,送节礼要用。”
“知道了。”裴厌将星星抱在怀里,不再举高了,逗着儿子说:“去看葡萄,摘葡萄吃。”
星星已经知道葡萄是什么,更别说“吃”这个字,一下子就忘记举高高的事,小胳膊指着门外啊啊叫。
葡萄架下,裴厌抬手摘了几颗浅紫的葡萄粒,皮还没剥,就看见星星口水流了下来。
“兰时哥哥!”
裴厌下意识看向篱笆大门,竹哥儿气喘吁吁跑近,喊道:“小嫂嫂要生了!”
“兰时!”裴厌大步往回走,高声喊了句。
顾兰时匆匆解下襜衣:“来了来了!”
星星不知道怎么了,被大人的紧张和高喊弄得有些不安,紧紧攥住裴厌衣裳,大眼睛看向跑远的阿姆,突然哇一声哭出来。
顾兰时听见星星哭,变跑为走频频回头:“阿姆等会儿就回来,爹爹在呢。”
“你去吧,我回屋哄。”裴厌连忙抱着儿子回去,不让他看见顾兰时。
进屋后,星星还在哭,他给剥了个葡萄,递到儿子嘴边。
星星一下子止住哭泣,泪眼汪汪,长长的眼睫都是湿的,嘴巴一张,就把晶莹剔透的葡萄吃进去。
砸吧着酸甜的葡萄汁水,星星破涕为笑
裴厌见他变脸这么快,也笑了下,小东西,给点吃的连阿姆都忘了。
苗秋莲已经喊来好几个妇人夫郎,张春花和李月也在,顾兰时进屋看一眼,原本想在里面帮忙,但苗秋莲还是让他出去了,小孩子家家的,才生过一个,在这里添乱,赶紧和竹哥儿去烧水才是正事。
顾兰瑜去接稳婆了,顾铁山在院里团团转,他是完全帮不上忙的,转悠半天也没人理他,于是在柴堆前蹲下,万一有用到他的地方,不至于找不见人。
顾兰时和竹哥儿干惯了灶房的事,烧水起火有条不紊,剪子得在滚水里煮一煮,鸡蛋也给花惜霜备上了,万一生的时辰久,得吃点蛋羹补补力气。
给稳婆也要做饭,荤素都得备全。
顾兰时脚不沾地,没多久稳婆来了,他心里定了定神,和竹哥儿继续在灶房忙,偶尔听见花惜霜的痛叫,即便自己也生过,心里头还是不免担忧。
顾兰瑜站在院里不安极了,根本待不住,站在窗下问一句,没人理他,要么苗秋莲在屋里骂他,让离远些,碍手碍脚还来问话。
他只能在院里团团转,顾兰时给他倒了碗温水喝,才发现他手在打哆嗦。
生孩子这样的大事,谁都免不了提起心吊起胆,见弟弟平时的胆量不见了,他强行按着人坐下,万一吓蒙了腿软,一趔趄还不得摔倒,到时候都不知要先顾谁。
裴厌抱着星星站在门口,顾兰时一转头就看见了,匆匆走过去,说:“还没生呢,你俩先回去。”
“稳婆到了?”裴厌问道。
顾兰时点点头:“到了,已经进去了,不会有什么事,要是这边耽搁久了,晚饭你自己做。”
“嗯。”裴厌见院里乱糟糟的,大伙儿都顾不上别的事,星星在这边又是个累赘,便抱着孩子离开了。
花惜霜头胎,生产还算顺利。
夜色初临,裴厌再次带没有睡着的星星过来,还没进门,就听见稳婆的贺喜声传来,喜得千金,母女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