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立刻收进棚里,不能让淋雨。
刘大鹅知道轻重,况且西屋都给他腾出来了,明明有睡的地儿,平时夜里没活,他回去裴厌不说什么。
这段时日要操心卷收的事,他要一走,只剩裴厌,万一半夜下雨,收的太慢,粮食就打湿了,万一今年坏了收成,这活儿就不一定能干下去了。
院子里,借着月色,裴厌正在盥洗,一天下来确实很累,但想起家里的一大一小,心里就仿佛有用不完的劲。
倒了水,他抬头看看夜色,没有阴云,应该不会下雨,就放心回了屋。
吃完饭后,他原本要同刘大鹅说最近晚上不用回去,不想刘大鹅也是有心的,主动说夜里会帮着听外头动静。
屋里留了亮,昏黄油灯微晃,在关上房门口,烛影又恢复平静。
裴厌站在炕边,往里先看一眼儿子,星星早都睡了,小脸蛋肉乎乎的,眼睛紧闭,显然睡沉了。
顾兰时靠坐在炕头,放下手里的针线在旁边,说:“明早多睡一会儿。”
往常这个时辰他已经睡了,今天是在等裴厌。
“嗯。”裴厌收回目光,落在夫郎被烛火映照的脸上,越发柔和。
他目含笑意,开口道:“我睡竹榻,身上和衣裳都脏,明儿洗了再睡回来。”
“也好。”顾兰时掀开腿上的被子,到炕尾打开箱子,给他取了一床被褥。
裴厌把褥子铺在竹榻上,吹灭了灯后躺下,棉被晒过,暖暖和和的,又干净,劳累一天,几乎沾着枕头就睡了,意识陷入梦乡前,听到儿子的咿呀梦呓,梦里便有几个孩子在笑在闹。
稻谷只种一季,水田里的稻根慢慢掘都行,收回来的稻谷有刘大鹅在,得先翻动着晒干晒透。
稻子收回来的第三天,一大清早,裴厌用大小九个筐子装了六百枚鸡蛋,车上还有三筐四篮各种瓜菜,大的南瓜和冬瓜塞不进竹筐竹篮里,直接搁在板车上。
所有东西搬上去后,驴车瞧着满满当当。
原本可以直接出门,但裴厌没有,心里那点记挂放不下。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顾兰时和星星,不想刚推开门,房门吱呀轻响,炕上一大一小就都有了动静。
“弄好了?”顾兰时睡眼惺忪,见小星星醒来,怕孩子哭,顺手隔着被子拍了两下。
“嗯。”裴厌笑了笑,说:“还早,外头冷,再睡一会儿。”
顾兰时确实没怎么清醒,见儿子睁着大眼睛,他自己答应一声,不知不觉又眯瞪过去。
见状,裴厌没有再说话,站在炕边看一眼星星,又给夫郎掖好被角,临抬脚时他没有忍住,低头在顾兰时脖子上轻咬一口,脸颊贴着脸颊蹭了蹭。
许久没亲近过了。
顾兰时笑了两声,睁开眼说:“行了,快走吧,痒痒的,一会儿我真笑出声,孩子醒来哭的话,你就自己哄。”
“嗯,回来给你买油酥饼。”裴厌眼中带着笑意。
“好。”顾兰时答应道,看着裴厌出去,才又翻个身睡了。
宁水镇。
秋收的喜悦到处都是,卖瓜卖菜的人不少。
镇上住的寻常百姓家,许多都在镇外有田地,从早到晚,沿街能看到不少拉稻谷的,地上也会掉穗子,有老人和小孩拎着竹篮到处搜寻拾捡。
街上各种车多,牛车驴车大小不一,还有人或拉或推,载着一车新收稻谷,晒红晒黑的脸上都是笑意。
裴厌牵着毛驴,跟着前面的牛车走走停停,沿着街道吆喝卖菜卖鸡蛋。
还没到冷的时候,母鸡都在下蛋,蛋价还是三文,地里的菜其实没有出完,原本还能再装几筐,但鸡蛋攒多了,不卖不行,就先紧着鸡蛋拉来。
他常常往镇上跑,一些人已经记住他了,有时还没吆喝,认得他的妇人和夫郎一看见他,就招手喊“卖鸡蛋的,过来”,诸如此类的话。
还没到来福酒楼,听见前头巷子口有人喊,裴厌就牵毛驴往那边走,偶尔回头看一眼,对靠近驴车的人十分警惕。
有一次他来镇上卖菜,觉察到有人跟得很近,正巧迎面碰到一个面熟的老太太,他不知道对方是哪家哪户的,但记得相貌,常常在他手里买鸡蛋,老太太急得指向他身后,他就知道有事。
一回头看见个邋里邋遢的汉子,正探着脑袋往板车里瞅,眼珠子骨碌转着,还咽口水,他冷声直接让那人滚。
邋遢汉子被骂,原想耍无赖对骂几句,他没真偷,谁敢把他怎么样,看一眼怎么了,几筐烂菜而已,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结果见卖菜的是个刀疤脸,一看就不好惹,灰溜溜夹着尾巴跑了。
小偷小摸的事不少见,出门都得防备些。
到巷子口后,裴厌找了个空地停下,不至于挡路。
喊他的人是一胖一瘦两个夫郎,年纪明显大一点,他一停下,三四个小孩也围上来,踮着脚往车里看。
胖夫郎问道:“有鸡蛋不?”
裴厌脸上有着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