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厌深知他弱点,不但使蛮力,还会用巧,甚至有更难以启齿的恶劣行径。
他吃了亏,有点不待见对方。
坐在堂屋吃包子时,裴厌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想忽略都难。
“喝一口,不然噎着了。”
茶碗递到了嘴边,顾兰时看一眼端着茶碗的男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我又不傻,噎了我自个儿不会喝水?”
裴厌赔笑不语,见他不给面子,只好放下茶碗,坐在旁边有点小心翼翼,见他一手揉膝盖,薄唇微微抿了一下,试探着,伸手帮忙去揉。
见顾兰时没说话,他悄悄松一口气,不止揉膝盖,还找了一张矮凳让顾兰时把腿放上去,帮着捏了一会儿腿脚。
“牲口喂了?”顾兰时吃完靠在椅背上,心里的气消了点。
裴厌笑着说:“喂了,鸡鸭也喂了,棚圈也都拾掇过,再没别的活。”
“嗯。”顾兰时又不说话了,望着屋檐前的水帘发呆出神。
不止昨晚,前天和大前天晚上都累得够呛,不免觉得疲惫,心神就有些涣散。
好半天后,他才开口:“雪化了,到二月更暖,地里的活就得开动,趁着这十天半月,你又不去做工,多去问问人,早点把长工找好。”
“知道了。”裴厌低头给他捏腿,找长工这件正事确实得抓紧了,最近他夜里贪欢,恨不得一直黏在顾兰时身上,便有点懈怠。
灰灰避着泥泞跑来,因屋檐滴水,它是快速窜进来的,但还是没避开几滴雪水,它皮糙肉厚,却被几滴水惊得身躯一扭嗷嗷叫,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倒惹得顾兰时笑了一声。
裴厌总算舒了一口气,见顾兰时伸手去揉灰灰脑袋和耳朵,他才敢抬头,见夫郎脸上笑意盈盈,眉心那条红钿鲜红,人又白,比画的花钿还要漂亮。
不知是不是太困,眼尾红红的,透出几分春情。
喉结微动,裴厌忍下心底蠢蠢欲动的念头,继续捶腿捏脚。
赶在月底之前,找长工一事总算有了眉目,是刘家村一个汉子,叫刘大鹅,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已经成了家,有两个娃娃,大的今年才六岁,老爹老娘都在,都上了年纪。
刘大鹅老娘还好,腿脚利索,能帮家里干干活,老爹前年病了一场,一条左腿不能动了,弄了个木拐,平时要出门不是撑着木拐,就是把木拐绑左腿上,一挪一挪往前走。
刘家村离得不远,只隔了两个村子,脚程快的汉子两刻钟就能走到,一路没什么路阻艰险,都是平地。
正月二十九,上午太阳出来后,顾兰时正在院里收拾柴堆,就听到周平的声音,连忙让裴厌停下手里的活,迎了人家进来。
见周平领了个汉子,他知道来做什么,给茶壶重新泡了茶,又端一碟糕点,放在堂屋桌上,自己回屋避了避。
周平媳妇刘桂花是刘家村人,娘家在那边,上次回去的时候,听闻刘大鹅从先前的东家回来了,不再去了,她听在耳朵里记下。
刘大鹅是她本家亲戚,知道刘大鹅老实本分,家里穷,夫郎从去年就病歪歪的,时不时就得抓药,刘大鹅也是因老娘一个人看顾不来家里的人和事,他夫郎病重以后,实在放心不下,就辞了东家的活,回来照顾了两个月。
眼瞅着夫郎身体好多了,家里的钱也花了不少,刘大鹅又开始发愁挣钱的事,他一直都在原先那户人家做长工,挣不了什么大钱,但胜在平稳,每个月都有工钱拿,而且自己的吃喝在东家,能给家里省下不少口粮。
刘大鹅太老实,没什么挣钱的本事,依旧想给别人做长工,他干惯了农活,自己心里也觉得这样踏实。
刘桂花可巧知道顾兰时和裴厌想招个长工,她心里其实没底,但还是在苗秋莲跟前提了一嘴。
苗秋莲和顾铁山帮着看了好几个人,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有人一听是裴厌招工,当即就回拒了,不敢轻易和他攀扯上,有的则是细一打听,裴厌觉得不合适。
刘大鹅给人干了七八年长工,家里也知根知底,都是本分的庄稼人,裴厌思索再三,又和顾兰时商量过,最后决定雇刘大鹅。
三人坐下后,裴厌给他俩倒了茶水,客套两句后直言道:“平叔,刘哥,我也不说那些虚的了,一个月一百五十文,每天管两顿饱饭,早食也管,只是西屋还没拾掇出来,头前这段时日,得劳烦在路上跑,明儿二月初一,刘哥要是愿意,明天就过来。”
刚给人家做长工,一百五十文是常见的价,一般干上一两年,东家觉得可以,后面陆续会涨工钱。
周平对这些不陌生,因刘大鹅是他媳妇堂侄儿,帮着问了问。
果然,裴厌没有敷衍,承诺要是干得好,一两年后工钱自然会涨。
于是周平去看刘大鹅,他觉得可以,但到底答不答应,还得看本人的。
刘大鹅坐在那里有点拘谨,没有伸手端茶碗,他想了想,搓着手开口:“行,不住家也成,我夫郎身子骨弱,孩子也小,每天回家看着我也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