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厌在门口见他们三个站着说话,提了板凳进来让竹哥儿和岳母坐下。
“把炭盆端进屋里。”顾兰时对他说道。
“好。”裴厌答应着,去柴房抱了柴火和木炭。
这时节,外头到底不如屋里暖和,泥炉也在东屋放着,炉膛里有火,裴厌顺势取了一根点燃炭盆。
他估摸着等下顾兰时几个进来,应该要上炕,坐在地下太冷了,于是他伸手摸了摸炕面,见没有之前热乎,就到外面添柴闷柴。
顾兰时拾掇完灶房,苗秋莲和竹哥儿跟着他进屋,拿出果脯蜜饯放在炕桌上,添茶倒水,坐在热乎乎的炕上说笑聊天。
没一会儿裴厌也进来了,因都是自家人,竹哥儿年纪又小,犯不着避嫌,他坐在炕沿,陪着说几句话。
苗秋莲记挂着他俩做生意的事,也操心大雪天怎么把鸡蛋送去,问了几句,一听近来不用往镇上跑,她点着头说:“虽少挣了钱,但待在家里安心,又暖和,别看没融雪,雪地里跑车,遇到下坡那车轱辘也打滑呢。”
顾兰时还惦记着大姐姐,问道:“娘,你刚说我大姐不好,是怎么回事?”
苗秋莲放下茶碗,叹口气说:“嗐,生孩子,都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事,哪有那么轻易的,听你大姐夫说,当时出血多,连忙请了郎中去,还好,不是太危急,伤不到性命,不过后边也要调养调养。”
“这天寒地冻的,出门不容易,原本我是不同你说的,等孩子百天再让你过去,又一想,你大姐这回遭了罪,娘家再没几个人去看望看望,恐怕心里落下委屈,你大哥二哥那边我都说了,让一起去呢。”
原是这样,听完后顾兰时松了口气,说道:“娘,那你打算哪天去?”
苗秋莲开口道:“你大姐夫上午来的,偏巧霜儿病了,早上没出屋子,狗儿请了草药郎中来,诊了脉,说是受了风,给开了两副药,这不听你大姐夫说已经不要紧了,就没顾上跟他去,看看明儿什么天,要像今天这样,不刮风,那就明儿去。”
“行。”顾兰时点头,又问:“那霜儿的病不要紧?”
竹哥儿说道:“该是不要紧的,我送饭进去,小嫂子还能坐起来,说话也不虚,只是咳嗽多,脸烫发热,出门时她喝了药睡下了。”
“那就好。”顾兰时点点头,又对他娘说:“娘,我这儿鸡蛋攒了些,等下你回去拿几个,给霜儿补补身子。”
“哎哎好。”苗秋莲笑着一迭声答应。
和村里人一样,她养的母鸡没有给烧炕弄热屋子,天一冷,母鸡就不下蛋了,手里只有之前攒下的那些,这一个寒月里,也卖得吃得差不多了。
要说杀鸡给补补吧,只是受了风寒,宰一只鸡有些舍不得,一听顾兰时要给鸡蛋,她哪有不愿的。
其实今天过来除了说大女儿的事,心里也存了要几个鸡蛋回去的想法,就是不大好意思当着裴厌面儿直说,想着临走时再讲。
自己亲娘,顾兰时其实从苗秋莲神色中看出来了,几个鸡蛋而已,顺嘴就给了台阶。
第二天上午,太阳从云层中偶尔露出来,不怎么温暖,但光线强多了,不像前几天那样灰暗。
顾兰时早早就把要带的竹筐备好了,正是装鸡蛋的小竹筐,最下面放了两层竹片格子,一共二十四枚鸡蛋,
他给第二层上面铺了些稻草,又带了点红枣毛栗子核桃等一些山货,还有晒的菌子干,想必周家会杀鸡给大姐姐吃,炖鸡的时候放些菌子也香呢。
嘱咐裴厌晌午自己做饭,他背起竹筐出门,有牲禽要喂,得留个人在家看顾。
一路踏着积雪进村,顾兰时脚步轻,刚推开半掩的门,差点和出来的竹哥儿撞个满怀,两人都急急刹住。
竹哥儿笑道:“兰时哥哥,我刚还想你是不是快来了,娘都收拾好了,二哥在套牛车。”
“大哥没来?”顾兰时问道。
竹哥儿把院门打开,又把门槛取下,说:“还没来,估计等会儿就来了,他不去,大嫂去,爹今天也要去看大姐姐,狗儿哥照顾小嫂子,大哥要带两个孩子,二嫂也不去,小锁儿太小了,她也带了孩子过来,晌午有她在,大哥、狗儿哥、小嫂子还有顾安他们都有饭吃。”
顾兰时点点头,牛车再大,也坐不下所有人,去几个就行了。四个侄儿有三个都会跑了,又是猫嫌狗憎的年纪,去那边是看望大姐姐的,带着孩子确实不方便。
“小嬷!”
顾衡玩得太开心,尖叫一声跑过来,跟个小肉球一样撞进顾兰时怀里。
顾兰时后退两步稳住,随后顾安和顾满都围了过来,一个两个嘴里都喊着小嬷,吵吵闹闹的。
苗秋莲着急去看女儿,收拾好后没有多耽误,叮嘱花惜霜两句后,和顾铁山拖家带口就出了门。
路上雪挺厚,顾兰河牵着牛绳,老牛不紧不慢往前走,一路都稳稳当当的,叫人坐在车上很放心。
到周家以后,顾兰玉原本在炕上歇着,一听到院子里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