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时偶然间一抬头,看见窗外黑下来,笑道:“怪不得脖子酸,头越来越低,天都黑了。”
裴厌把他手里的花绳翻进自己手里,转头看一眼窗子,说:“我去灶房看看,估计水不热了,得再烧烧。”
“行。”顾兰时把他手上的绳子摘下来,放在枕边,又道:“把灯点上。”
“好。”裴裴厌从泥炉膛里抽出一根快烧完的细柴,过来把油灯点燃,屋里有了一点亮,果然好多了,他又问道:“还喝水吗?”
顾兰时摇摇头:“我不渴。”
见他玩了一阵比刚才精神头要好,也没有想睡觉的意思,泥炉旁边堆着柴火,裴厌给炉膛添了两根柴火,让火继续烧着,这样陶罐里的水始终是热的。
从脸到脚该洗的都洗干净,天已经彻底黑了,冬天就是这样。
一点昏黄火光晃动,顾兰时还惦记着翻花绳,今天水不是特别烫,草草搓洗一遍就抬脚擦干了。
等裴厌倒了水进屋,他用针挑了挑灯芯,见火苗窜长,比刚才亮一点,拉着人坐在炕上又开始玩。
翻花绳一玩就是许久,直到两人都尽兴。
雪下了四天,第四天下午的时候才停,头顶依旧覆盖着乌云,太阳没有出来的迹象。
这几天都是裴厌在忙,连做饭也是他,所幸家里的活并不多,白天只要喂喂牲禽,打扫打扫西屋。
厚厚一层雪积在院里,他铲出一条路,方便行走。
顾兰时没怎么出屋子,洗漱都在里面,这怪不到他头上,裴厌近来有了些许章程规律,昨晚睡了一晚,精神头十足,今晚必定会折腾一宿。
年轻火气旺,况且裴厌原本就比一般人更精壮,二十出头的年纪,憋了大半年,总算在冬闲时得以宽解。
要说小别才胜新婚,但相比而言,裴厌今冬反而更黏糊。
去年是成亲第一年,对他来说,还不敢真过分,今年两人越发熟悉亲密,胆子便渐渐大了,兴致最高时,一上了头,红着眼都敢随便摆弄顾兰时。
因为这样的“肆无忌惮”,每每天亮时,他都要烧盆热水进来给顾兰时擦拭,不然全是汗水和别的黏糊,根本睡不爽利。
东屋。
听到外面在刮风,顾兰时就知道天一时半会儿晴不了,低声叹了口气。
太阳出不来,积雪难以融化,人人都躲在家里猫冬,很少会有串门的,他俩又住在后山,离村子远,想出去还得一路踩着积雪。
要想出门不被困在屋里,只能太阳晒化雪,等地面干了,就能随便乱跑。
只要还困在家里,就一点法子都没有。
没有事做,可不就在炕上窝着,这么冷的天,离开暖被窝冻得什么似的。
脚步声靠近,靠在炕头的顾兰时下意识把身上被子裹紧,他其实挺喜欢和裴厌待在一起,说说话踢踢毽子,翻花绳打陀螺,有时在屋里做些甜丝丝的事,不过裴厌太壮了,让他确实有一点烦恼。
第169章
雪停了,但天没有放晴,有时傍晚北风呼呼呼地刮,在屋里听像是山里狼群嚎叫。
原本就冷,这声音让人愈发从心里对严冬胆寒,鲜少有人愿意出门,都窝在家里,不是烧炕就是烧炭盆取暖。
地面积雪未融,走路虽然同样不方便,但比雪化之后,满地的泥泞湿烂好一点。
厚厚的雪覆盖住菜地,像一块大棉被,不过没有维持多久,狗每天不是到处巡视就是跑来跑去玩耍。
晌午,天色依旧灰暗。
灶房里,顾兰时在切咸菜疙瘩,案台另一边有两个碗,碗里各自有一个已经煮好的荷包蛋。
锅盖边冒出白汽,裴厌坐在灶台前添柴烧火,见锅开了,他起身用大勺推开木锅盖,一阵白汽倏然笼罩在眼前,他挥挥手,等白汽散一些后,顺手就用大勺搅了搅锅。
锅里是面条,好几天没吃面了,因裴厌饭量大,擀的面自然多。
他用筷子夹断一根面条,见没有白心,拿起放了荷包蛋的一个碗就捞面。
“我的够了。”顾兰时切完咸菜,在襜衣上擦擦手,接过碗走到灶台另一口大锅前,拿起大勺给自己碗里舀臊子。
臊子有菘菜丁子豆腐丁子肉丁子,另外几样是泡发后切了的豇豆丁子葫芦条丁子,以及黄豆和黑木耳。
用猪油炒了又煮好,连汤带水,热乎乎浇在面上,闻着就喷香。
裴厌用的碗是大碗,很容易区分开,他没有一次就把碗捞满,面和臊子留在锅里一直热乎,吃完还能再捞,省得一口气吃得顶住胃。
灶底的火没有熄,一碗连菜带面都齐全了,顾兰时把咸菜碗放在地上,两人坐在灶膛前的凳子上吃饭,连桌子都不用。
火光映在脸上,带来些许炙烤的温暖。
呼噜呼噜吃完一碗面条,顾兰时没吃饱,又给自己舀了一碗,两手捧着碗先暖暖手,看一眼外面天色,说:“也不知道啥时候晴。”
裴厌把碗里的汤喝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