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1 / 5)

蔡店县,距离小店不远的山林中。一个青年僧人靠着一棵松树,闭目盘膝打坐。

他眉心有一点红痣,宝相庄严。拨着檀木佛珠,默念经文。虔诚清透,面如莲花。

“五浊恶世,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中”

不知何时,他手中佛珠错漏了一颗,陡然停下了念诵。抬起头,睁开了眼。轻声自语,

“贫僧算得显示大气运者将会北上入京,故而离开金华返回京城。

今夜心中异动,莫名欢喜,以至念不得经文莫非大气运者会应在今日”

他说完,猝然起身。飞上松树尖端,像一只轻飘飘的燕子。

站上树顶,僧人脚下踩一根细细的松枝,自上而下,目光环视四周。好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

他念了声佛号,便又下了松树,走出山林。

漫无目的地缓步行走在山路上,也不知前方为何,是哪里。

走出百来步,忽见一盏灯笼飘飘忽忽,由远及近。

僧人脚步微顿,又往灯光处走去。十多步以后,方与提着灯笼的人相遇。

那是个壮年男子,提着灯笼,衬得脸色灰暗,满是疲惫和悲色。

僧人定在原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为何深夜赶路”

那壮年男子抬起灯火打量,见是个漂亮的和尚,警惕之色减弱了些。自我介绍道,

“我是这附近的住户,跟老父开了一间小客店,接待路过的行人。今日出行是因为我娘子病逝了,停尸在家。

我到县城里去买棺材,弄得晚了。本要在县城歇下,但还是不放心家里老父,才深夜赶路回去。”

“原来如此。”僧人点了点头,便要离去。

可那男子却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叫住僧人,“大师,天色不早了,何不与我一起回去这地界人烟稀少,方圆五里除了我家小店,没有别的店家。您不若到舍下休息一晚吧。”

他顿了顿,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收你钱,只您帮我家婆娘念一部经就够了。她活着的时候没能享福,希望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僧人回过头,点头称“善”。

就在男子口中的小店。一间狭小的房间里,足足挤了有十来个个人。

一个黑跑老者站在桌前,占据一半的空间,另外的人挤在另外一半空间中。微微躬身低头,肩贴着肩,充满敬畏。

“巫祭大人。”

说话的是站在前列一个中等身高,精瘦的男子。他稍稍仰起头,眼中划过一丝狠色,“我们现在就去除了那一伙人,抓住大皇子”

“不急。”被称为巫祭的黑袍老者用沙哑的声音回答,“他们敢带生魂上路,应该有些本事,先试探一番。”

说罢,便闭上眼,念出一段咒语。其他人顿时把头低得更下,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玛哈哒伊噜”

幽幽的光芒中,巫祭将竹筒放在桌上,拿出一根红色的线香插入竹筒。低声念完一段咒语后,他的指腹擦过线香的顶端。那线香没有引火,便自燃起来。

淡粉的香烟袅袅升起,气味像极了潮湿环境的霉味,还带着一点血腥之气,混合为一种古怪的味道。

巫祭深吸一口,眯着眼,褶皱纵横的老脸上充满迷醉。

原本躁动不安,冲击墙壁的黑色灵蝉在线香燃起后也镇静下来,慢悠悠飞回了插着线香的竹筒里。

巫祭又将红色的线香取出,递给那说话的精瘦的矮个男子。

“拿这个,去插到那间小屋外,顺风的方向。”

“是。”

精瘦男子领命出去,不过片刻就返回复命。

巫祭遂令人打开窗,自己从箱笼里取出一方小铜鼎,放到桌上。

那铜鼎以青铜打造,直径大约成年人双手一箍的大小。鼎有三足,鼎身上面满是青绿、黑紫的铜锈,花纹已经看不清晰了。

更诡异的是,那铜鼎的盖子并不是配套的青铜,而是以“乌木”雕成的,盖子上还有一尊小小的神像。

神像未着衣物,抱膝而座。发髻类似佛陀隆起的肉髻,眼睛一睁一闭,嘴角一扬起一下撇,似哭似笑。神态煞是诡异。

仔细去看,就能发现,那乌木神像并非天然形成,而是结着发黑的血块。应是常年被血浇灌,落成的乌色。

巫祭跪在神像前,拜了一拜,其他人也不敢站立,皆颤颤巍巍地挤在一块儿,俯身下拜。

拜过以后,巫祭跪直起身,将神像的盖子揭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绿油油的癞蛤蟆,放到了青铜鼎里。

“来时见那女士已成尸魄,可以为我所用。本想放入子蛊,让它吞一些精气再带走,不想今晚就能派上用场。”

众人俯首,“巫祭大人高明。”

“玛哈神庇佑。”

一缕淡粉的香烟顺风,渗透门窗,飘进了小屋里。煤油灯轻轻摇晃,将帐中平躺女尸隆起的身形映照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