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谁呢
皇帝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静静地看着乔虞低垂的脸,纤密的睫毛在她眼睑下投下一块小小的阴影, 如蝶翼般轻轻颤动,纷乱的思绪不知不觉被扶平了。
“今天做了什么”
乔虞不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想不到他还能分出心来聊家常
“左不过就是写字看书, 要不就是画画, 无聊得很。”
也怪不得后宫的嫔妃们整日算计这个,陷害那个,实在是日子无趣,只能把心思放在如何除掉对手、奋勇上进了。
皇帝无奈地笑道“外头流言飞语, 就差给你定下罪名了,你倒好, 日子过得比谁都清闲。”
“旁人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乔虞笑弯了眼, “只要您信我,外头传什么我都不在意。”
她把帕子递给夏槐,下一秒就被皇帝握住了手“你不怕朕护不住你”
乔虞这回是真怀疑皇帝换芯子了,她目色柔柔地看着他, 充满了担忧“皇上,您怎么了若是您心头实在堵得慌, 不妨同我说说, 虽说不一定能给您出什么好主意,至少能让您心情舒快些。”
夏槐识眼色地让宫人们尽快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将门给掩上。
皇帝沉默片刻,从袖口处拿出一卷书,随手扔在桌上,长叹了一声,颇有些疲惫“你自己看吧。”
乔虞狐疑地接过来,打开瞄了几眼,差不多就是一个古代宫女对自己几十年深宫生涯的记叙,直到看见提及端康太后的内容,她的心不可遏制地飞快跳动起来。
上头说端康太后,也就是陆淑妃娘娘,初入宫闱便十分受先帝宠爱,几乎呈独宠之势。
陆淑妃为人温婉贤和,在盛宠之下,非但没有恃宠而骄,反而越发端己正身、恪守宫规。原本先帝有意晋封她为贵妃,遭到了当时的皇后坚决反对,称她资历尚浅,无子嗣傍身,晋为贵妃恐不能服众,此番话一出,当场引得先帝同她大吵起来,最后拂袖而去,连着皇后的生辰之日都没去坤宁宫看一眼。
帝后不和的消息从后宫传到了前朝,皇后养育了太子,又素有贤名,一时间陆淑妃在众人眼中,不亚于奸妃祸患。
最终帝后谁也不肯退一步,陆淑妃反倒先撑不住了,解髻卸钗,着素衣亲去太宸宫向先帝赔罪,硬生生在雪地中跪了两个时辰,才得先帝召见,允了她所求,给皇后一个台阶下,帝后的关系又和谐了起来。
只可怜陆淑妃却受寒伤了身子,缠绵病榻一个冬季,再也恢复不了以往的康健。
这事儿其实并不是秘密,在谢皇贵妃入宫后,不少人以为她不过是下一个陆淑妃,起初并不怎么在意,直到先帝不顾群臣反对,非要册封她为皇贵妃,世人才知道其中的区别。
就在谢氏风风光光举办皇贵妃的册封礼的时候,已经病了有两三月犹等不到帝王垂怜的陆淑妃,在寝殿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先帝选了又选,好不容易在钦天监呈上来的日子中挑选了最好的吉日吉时,却因为陆淑妃的骤然亡故,蒙上了一层阴影。
死者为大,先帝的郁气只能往陆淑妃留下的五皇子发。
直到谢皇贵妃生下了小皇子,先帝对其他儿子再分不出半点慈父之心,才显得五皇子没那么不讨他喜欢了。
想到这儿,乔虞对那名嬷嬷后头记载的所谓宫闱秘辛、古方秘药都没了兴趣,匆匆扫了一眼,倒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药名。
“皇上,这是从安修仪手中拿到的”
“嗯。”
乔虞合上书,面色复杂地将它放回原处“您相信么”虽说这本书都字迹和破旧程度上看都找不出违和之处,但她不知为何,总觉得安修仪主动将它呈上来,背后定有她的算计。
皇帝却没回答她,他挑眉瞥向那本书“看完了”
乔虞摇摇头“不知真假的东西,看了反倒不好。”
皇帝笑了,抬手将那书翻到一页“你再仔细看看。”
乔虞疑惑地低头看过去,那一页讲述的是在内宫局当值的事情,细细碎碎,称不上有多重要,就是不经意间提及了一句谢皇贵妃,说见着她领着谢姑娘估计是多年前的豫王妃,在御花园中玩耍,听到谢皇贵妃唤她夷儿,余下就是感叹谢姑娘的好命了,因着皇贵妃喜欢,先帝爱屋及乌,在宫中过得比平常公主都要肆意快活。
“夷儿”乔虞下意识的低喃出声,感觉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豫王妃的闺名叫什么。
皇帝黑眸深邃,垂眸落下她放在黄旧纸张上的素白小手“豫王妃姓谢,闺名元音。”所以,谢皇贵妃唤的是谁呢
皇帝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捻动,他记忆力不错,到现在还能想起来年幼时生母亡故、父皇冷待的仓惶和无助,因着那时候多有谢皇贵妃的出现才导致陆淑妃失宠、继而郁结于心而伤了身子的传言,所以他对关雎宫的皇贵妃天然就有一份敌意,连着那时候养在宫里的谢姑娘叽叽喳喳、活泼娇蛮,时常偷摸来问学所同皇子们一道上课,父皇也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