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嫔转过头看向乔虞,她瞳仁的颜色比常人略淡些, 因而总给对方一种错觉, 好似只要透过眼睛,就能看清她心头所想, 横冲直撞的闯进去,才发觉那不过是雾锁烟迷,纯粹迷惑人的罢了。
“乔德仪不必妄自菲薄,您与正四品也不过就差那么临门一脚,说不准最后住进灵犀宫正殿的是您自己呢。”
乔虞眉目间因她的话而显出几分怔然,缓缓笑开“如我能有这份福气,就是借您的吉言了。”
夏嫔微微一笑“乔德仪客气了。”
正说着, 宫殿内陆续坐满了人, 杨容华的位置在乔虞的另一侧,见她往这边过来,乔虞站起来福身道“妾见过杨容华。”
“乔德仪坐下吧, 不必多礼。”杨容华温和地对她点了点头, 视线掠过她就看见了一旁的夏嫔, 笑着道, “倒是难得见夏嫔一个人坐着。”
夏嫔屈膝福身, 闻言神色淡然,垂眸道“妾因故避于永寿宫许久,确实鲜少与姐妹们同坐叙话了。”
“你是身怀有孕,大家都能理解的。”杨容华道,“对了, 不知六皇子病愈了吗”她拧起眉,“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年中事多,这几月宫中也不安生,倒忘了去探望下六皇子。”
夏嫔黛眉微舒,轻声道“多谢杨容华娘娘的关怀,六皇子已无大碍了。”
“那就好。”杨容华神情放松了下来,语含宽慰。
这是除夕家宴,自然比往常的宴会要隆重严肃些。入座的嫔妃们左右寒暄几句,便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静静等着皇上、太后和皇后的到来。
过了酉时,殿外才传来了通报声“太后、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也屈膝跪地,恭迎太后及皇后的莅临。
“妾参见太后,参见皇后娘娘。”
“这年节的,就不用多拘礼了,都起来吧。”太后在皇后搀扶下,跨过三层如意玉阶,两侧精美绝伦的金錾祥云游龙栏杆,辅以凹凸线脚、莲花、卷草纹饰,将上座分离开来。
中央是张独属皇帝的“金龙大宴桌”,太后和皇后一左一右,各在两侧的金丝檀木百寿字长桌后坐下。
待众嫔妃都起身安坐之后,太后笑道“也别让王妃们都在外头等着了,传进来吧。”
乔虞转头望去,见三名身披藏青色金绣云霞翟文、镶钑花金坠子霞帔,内着群青朱领金绣缠枝花长袄,配以精白色菱花边长裙,梳高髻戴金丝狄髻头面的女子自外款款走至中央,福身行礼,
“臣妇参见太后,参见皇后娘娘及各宫娘娘。”
先帝的几个儿子为了争皇位手段频出,那时候后宫中没有太后坐镇,皇后势弱,先帝又不管,导致皇子兄弟间斗得比仇人还凶,纵使最后当今坐上的帝位,却不代表其余几人能甘心俯首,虽皇帝碍于圣誉没下狠手,但身为皇子大多生性高傲,光他登基那夜,就有两个举兵夺嫡却被击溃的皇子当场自尽,也不知是不想把性命交付对手处置,还是打算临死之前给新帝按个戕害手足的罪名。
更别提这十年来,暗地里搞小动作被皇帝圈禁贬谪的皇亲贵胄,郁郁而终的人数都能占满一个巴掌。
到如今,也就仅剩豫王、睿王和康王,这三个亲王位的了。
太后微微抬手,慈和道“都找位子坐下吧。尤其是豫王妃,你怀着身孕,可得仔细些。”
中间的那名女子点染曲眉,明眸善睐,丹唇素齿,修项秀颈,肌肤如白雪般莹润透澈,眉目变换间自然显出几分清丽韵致,衬的脸颊上的薄粉,都如阳光下的花瓣一样娇嫩明艳。
她面上流露点点感激之色“臣妇谢太后娘娘体恤。”
果真是个容貌气质都极为出众的美人,一点都瞧不出来她年纪比皇后还要大上两岁,乔虞笑盈盈地收回视线。
这位豫王妃,她的人生说起来简直就是本标准的甜宠文,她姓谢,与先帝那颗朱砂痣同出一门,正好赶上了谢氏最繁华的时候,作为唯一嫡女,从小如珠似宝地教养长大,还常常被谢皇贵妃带进宫来小住,引得先帝对其爱屋及乌,几个公主加起来还没这位谢姑娘受宠。
这要男主换成昭成帝,她拿得可不就是青梅竹马白月光的剧本了么
不过也没差,嫁给了当时的六皇子如今的豫王,也是将她放手心里宠着,成婚五年未有孕也没想过纳侧妃,也幸好先帝对这个儿子还没对人谢姑娘看重,豫王又生母早亡,上头也没婆母压着,豫王妃清闲自在地过了五年,初一有孕,就产下了一双龙凤胎,还正赶上昭成帝刚登基的时候。
什么叫运道,什么叫福气。
虽说谢家逐渐没落,但到底家大业大经得起耗,余威犹在,身边又有贵为亲王的夫君呵护照顾着,豫王妃此生可谓是顺风顺水,和乐美满。
说起来,谢皇贵妃盛名之下便是这位豫王妃了。乔虞还未入宫的时候,私下打听本朝皇宫的事情,就听市井坊间有传闻说谢氏女子对戚姓皇族有命中注定的吸引力,还有暗暗下注等着看什么时候再有个谢家姑娘入宫,将当今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