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空警惕道“我不知道”
自从心魔爆发后,他就感觉自己很不对劲,时醒时浑,经常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心魔的幻境太难缠,我出过些问题,但已经好了,”他尝试辩解,获取信任,“我没到疯的地步,只是控制不好欲念。”
他绝不承认自己不对劲
“大师兄,你没有好,”贺锦年无情地揭开他拼命遮掩的面纱,言语里不留余地,“没有正常人会抱着尸体上千年,腐烂成灰,你早已疯了”
莫长空否认“我没有”
星河落尽,风很冷,师兄弟站在这座仿造无剑峰削出来的试剑台上,恍惚间,有时光倒流的错觉。
“那天,你被拖去了斩妖台,师尊决意求情”贺锦年平静地述说当年的事情,“师尊强行把修为传给阿绥,又剜出剑骨给了我阿绥年纪小,不懂事,他意识到师尊要走,哭闹不休,难以沟通。所以,师尊只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我他说,你疯了”
师尊没有很多时间,事情说得很简洁。
最开始,他认为这件事是自己的责任,忙忙碌碌,四处寻找妖鹀内丹的解药,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激烈的背德之事,也不明白男人之间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又害怕坏了无剑峰的名声,羞愧难当,乱了分寸,想尽办法遮掩真相,却没有发现莫长空也在悄悄隐藏自己的变化之处。
师尊察觉不妥的时候,已经晚了。
莫长空听不懂他说话了。
“他疯了,思维时好时坏,似乎认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经常说莫名其妙的话,或者曲解我的意思,无法正常沟通,”师尊肯定道,“我查过妖鹀内丹的功效,远到不了这个地步。长空是心思简单的人他想不出这种复杂的圈套,从设下陷阱,再到事情揭破,叛出师门,炎山之乱,每一步都像有人在背后牵着他走。而且床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到底是谁教会他的”
他趁莫长空稍微清醒的时候,试探过这件事。
莫长空却回答“师尊,是你教的。明明是你说心里喜欢让我好好满足你。”
他的认知出了严重的问题。
可是,纵使是幻觉幻听,也要懂得这件事,才能构造出虚幻的场景。莫长空的外表看着危险,其实是不进花楼,不碰花酒的冷漠性格,他从来不看这类画卷和话本,就算出现欲念,火山爆发,也应该是像第一次那样,接近兽类的本能行为。可是,他的床笫技术却突飞猛进,玩的刺激花样,说的各种荤话,无师自通,就像花楼里的老手,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
这里面有古怪。
师尊遭遇完这些事,事后回想,感觉不对,他忍着羞耻,尝试辩解,却被当成自甘下贱,脑袋被孽徒睡出问题,被控制了,他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还遭到仇家的嘲笑。
他告诉大家莫长空疯了,可是,所有人都认为他的求情才是疯了,朋友都让他闭嘴,不要自毁名声,没有人愿意相信他。
炎山之罪,罪证确凿。
天道判决,必须执行。
“我不能确定这件事的真相,也没有时间去寻找答案了。锦年对不起,我不能让长空被毁掉,也不能放弃,”师尊向贺锦年发出最后的请求,“万年牢狱,锁妖镇压,强行断开欲念的根源,可让他恢复部分理智。待长空出狱后,请你帮帮他”
他决定毁了自己,换莫长空的未来。
贺锦年问“为什么”
师尊说“因为他是长空啊”
贺锦年不明白。
师尊思考了许久,解释“剑没有正邪,可以是杀人如麻的魔器,也可以是镇守山河的神兵。剑化出灵,是亿万里无一的奇妙际遇,我是剑修你知道我看见长空的激动心情吗”
“他耀眼夺目,就算脏兮兮地站在我眼前,也是世上最完美的生灵,是我遇见的奇妙神话,我愿倾尽所有,护他,爱他,洗尽污秽,磨砺成锋,助他踏上青云。”
“长空不该变成这个模样。”
“他不是这样的剑”
“锦年,帮帮他”
“他应是一柄镇守山河的神兵。”
“”
贺锦年情绪内敛,并不擅长说故事,可是回忆起当年的情景,依旧起了波澜。他入了剑道,拥有月辉剑后,懂得剑心,回忆起过去很多事情,调查了很多事情,越发理解师尊的话。
莫长空出身血池,沾染太多的邪气,他懵懂无知,出现在人类面前的时候,便被当成了吃人的怪物,遭到憎恨、厌恶、排斥、甚至是攻击
他的处境连乞丐都不如,从未得到任何的施舍和善意,只有人人喊打的嫌弃。
剑遇恶则恶,遇攻击则攻击,他排斥世界,不懂怎样正常和人相处,浑身长满尖锐的刺,警惕着所有的一切,但凡遇到伤害和危险,便会百倍千倍地还击,孤僻怪异,凶狠暴戾,越发证明世人对他的评价。
师尊用尽温柔,一根根地抚平他的刺,引导他适应这个世界,褪去戾气,显出本心,学会欢笑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