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乐需要站在母亲一边,从母亲的角度来看,她肯定不愿意两个孩子敌对。
“很抱歉帮不上你。”年乐努力扬起抹礼貌微笑,一点点把手从霍蔚然的桎梏中抽出来,“我明天还有比赛,现在要去练习。”
手中突然空了,只留下一点点余温。
霍蔚然心底空落落的,隐约察觉年乐可能误会了其中意思。
霍蔚然从未想过,让年乐在这场战斗中做什么,只是想让他,不要离开。
视线追随着要离开的人,霍蔚然跟上年乐,想要解释,却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霍蔚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他来之前,就是一滩死水,天天靠着止痛药和黑暗苟活。
心理医生曾经说过,折磨自己几近崩溃的痛苦是幻痛,霍蔚然当时只觉得他在胡说。
那么真实的痛感,随着呼吸一阵阵
涌来,痛到眼前发暗,像钝刀绞着内脏,一遍又一遍的撕裂,无论如何翻滚挣扎都不能缓解半分,疼痛过后几乎浑身湿透,耳鸣声久久不停,胃部抽搐到食不下咽,这世间分明没有什么比这痛苦更真实
直到他到来。
霍蔚然后知后觉发现,心理医生诊断的似乎并没有错。
每天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霍蔚然都无暇去想别的,即便分开,脑海中浮现的也是他。
从刚开始思考如何拒绝包办婚姻,如何让他离开,到后来反复设想,怎么样建设和他的小家。
直到查了两天的账,把名下每一分钱都理清楚,又搜了两天黄金地段的别墅区,华国购房手续,装修家具等霍蔚然回过神,已经很久没疼过,甚至连之前的止痛药放哪都记不起来。
如果年乐说要霍蔚然放弃不久后要做的事,霍蔚然清楚知道自己会答应,哪怕还要被源氏针对,大不了隐姓埋名,和年乐一起去国外生活也好。
只要两人能在一起。
只要年乐不放弃自己。
年乐盯着棋盘,隐约能感觉到身边的视线。
霍蔚然已经盯了有半个小时,并且还没有停止的意思,年乐指尖夹枚黑子,每次落子都得反复确认。
年乐自觉还达不到安老一手凤回巢的精妙,所以更不能因为其他人或事分神。
将霍家恩恩怨怨抛到脑后,再将被霍蔚然注视的感觉压下,年乐闭了闭眼,将注意力专注于棋盘。
今天和安山岳前辈下的一局,极具价值,年乐一子一子复盘,记谱本放在旁边,不时就要添上两笔。
越是研究,越能发现安老棋力的高深,如果不是那一子落错,年乐恐怕还要再学几年,才能跟上这位老前辈的步伐。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年乐轻叹口气,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
时间已经不早,年乐起身上楼,背后霍蔚然立即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年乐快他也快,年乐慢他也慢。
“抱歉。”身后突然传来声响,年乐有些诧异回头,看到霍蔚然眼眸低垂。
“我之前不该说这些。”
年乐还在比赛期间,霍家这些事,不该让他烦心。
“没关系。”年乐言语轻和,看着弟弟有点悔意的模样,带起分笑。
虽然弟弟个头比自己高很多,体型优异,但他再怎么也才刚成年,面对未知的将来和家事,他压力很大,需要找人诉说,这事再正常不过。
“我会替你保密。”年乐含笑看向霍蔚然,两指轻捏,在自己唇前划过,做出拉拉链的动作。
霍蔚然静静注视着眼前人,看到他的动作,看到他微抿的唇。
霍蔚然很早之前就注意到,未婚夫的唇很好看。
唇形标准,唇峰明显,线条流畅又柔和,唇色显淡,总是那么温和的说着什么,是让人想一口咬上去的色泽。
最好能一边用力吻咬,一边抓住他的手,看他是否还能保持那副温柔和煦的模样。
“晚安。”看弟弟有点出神,年乐转身去往客房,关门声盖住霍蔚然的回应,听不太真切。
第二天早晨的待遇仍旧是车接车送,年乐心底打过几遍草稿,想让霍蔚然别再安排这些,但比赛已经接近尾声,除去今天也只剩一天时间,再提变动似乎也不太合适。
年乐坐进车里,想着走时给他送件礼物,也算是表达谢意。
到达赛场,年乐发现场地再次升级,主办方打开单独的棋室,两间对应两对棋手。
棋室环境极好,隔音效果强不说,里面似乎还有特别的装修技术,让室内格外安静。
棋室门口挂着对弈双方的姓名和段位,年乐抽到的是黑子义七段,另一边是孟城七段对方纯九段。
在一众职业高段中,年乐名字旁的“业余三段”,显得格外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