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相全部揭开的这一秒,喻铮彻底失去了所有佯装的冷静。
他红着眼睛,就像是一只绕在司炀脚下摇尾乞怜的弃犬,渴求这位曾经带他逃离地狱,又给了他生存希望的哥哥对他说一句,“别误会,一直没对你说父母的离世只是怕你年纪太小承受不住,想要慢慢说的。”
可没有,一个字没有。
之前是不需要,现在是不重要。欺骗与否,都是大局已定。整个喻家多半都已经在司炀手中,他喻铮是喜欢着司炀,还是恨着他司炀,全都已经不重要。
“走,我带你上去。”司炀牵着喻铮,可被他牵着的那只手已经没有了半点温度。
山路越来越陡,喻铮的脚步也踉跄起来,最终他们停在两个光秃秃的墓碑前。
和一般私人墓地的感觉不同,喻铮父母葬得十分潦草。周围都空落落的,如果不是没有杂草,恐怕说是一片荒地都有人信。
喻家到底是豪门世家,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祖坟。可偏偏喻铮的父母却葬在这样空无一物的地方。
“知道为什么不在祖坟吗”
“因为当初你就是在这走丢的。那天父亲带着咱们俩来这边看地,他想在这里盖一个休闲会馆,就立在你的名下。”
“可偏偏这一天,你丢了。”
“那你呢”
“你说呢”
喻铮原本凉透的心,因为这句不走心的反问变得更加冰寒彻骨。
毫无疑问,父亲忙,必然是司炀带着自己,可从这天之后,司炀一直生活在喻家,只有自己被拐走了。
喻铮看着司炀的眼,里面有一点隐晦的遗憾。像是在遗憾他那么小被抱走怎么就没死在外面所有的故事情节在这一处都圆满了。
司炀当初是故意的故意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丢。如果喻铮没有猜错,司炀怕不是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觊觎喻家财产的想法。
毕竟,如果按照别人对喻铮父母的评价,这夫妻俩如果真丢了孩子,绝不会再生第二个,必定找到死。所以,只要他们生前没有找到喻铮,喻氏集团,必然落入司炀之手。
所以他成长到现在受过的那些虐打,他父母找他不到日复一日的绝望最终病故,全都是因为司炀一人所为。
他喻家到底养大了个什么东西他司炀就是这么回报喻家的养育之恩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喻铮回到喻家后学到的第一篇课文。
可他司炀,就是这么对喻家涌泉相报的吗
喻铮浑身发抖,他盯着司炀,终于控制不住,朝着司炀动了手。
可司炀像是早有准备,轻描淡写的就躲开了。只有嘴角稍微擦到了一点,根本不算什么。
而情绪激动的喻铮,也很快就被秘书拦住了。
“小少爷,您冷静一点。”
喻铮浑身都在发抖,他说不出话,只能死死的盯着司炀。恨意从眼底深处一点一点燃起,最后终于从一个火花燃烧成熊熊烈火。
而司炀却拍了拍他的头,就和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模样一样,温柔又令人向往,“你多陪父亲和母亲一会,我有事儿,就先去开会了。车子在下面等你。”
说完,司炀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留念。
秘书松开拉着喻铮的手,他狼狈的跪倒在地,趴在父母的坟前,半天没有动作。
“小少爷,节哀。”他看喻铮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可喻铮咬紧牙关,最后只说了一个字,“滚”
秘书叹了口气,把之前司炀脱下来的衣服披在了喻铮身上,然后转头也下了山。
山风太冷,希望喻铮多保重。从今往后,这个曾经温柔细致的少年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秘书跟着司炀下山,快到车里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了司炀一句,“为什么”
秘书不懂,他觉得司炀对于喻铮的很多做法都十分奇怪。甚至可以说是矛盾的。
说他对喻铮无情,可实际上司炀花在喻铮身上的心思不亚于话费在喻家。甚至可以说是父母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喻铮的老师,他的衣食住行,全都是最顶尖的配置。而那些老师教导喻铮的,也并非是些花瓶技能,都是最为简洁实用的。可以说,按照司炀这种教育方式,顶多五年,喻铮就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世家继承人。
可如果说司炀对喻铮有情,从喻铮回来之后的一系列做法,手段用残酷两个字来形容都过于轻描淡写,根本就是把喻铮往血海深仇的死敌上逼迫。
所以他到底要做什么秘书想不到,最终还是开口询问。
然而司炀却没有回答,他在上车关上车门的瞬间,就按住胸口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来。
不是普通感冒的咳嗽,而是病入膏肓的那种。从胸腔里震出的声音,急促又令人窒息。几乎要把整个肺都一并咳嗽出来。
如果细心的喻铮在,还会发现司炀方才只是刮到的嘴角,现在竟陡然变得青肿了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