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锦绣昭君套,不施粉黛,细细的柳眉微蹙,看着病容着实有些可怜。
姜照皊笑着请安,互相见礼过,这才依次坐下。
就听康熙板着脸问“你感觉怎么样了”
皇贵妃就一板一眼的答“劳万岁爷惦念,臣妾身子已是好多了,如今能起身。”
这问话生疏的厉害,这么说完之后,两人都沉默。
姜照皊坐的端庄,当着康熙的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来活跃气氛。
她私心里想着,皇贵妃定然希望能多跟皇上说话,而不是她。
康熙又交代“你好好养身子,旁的若是操劳不过,便交给贵妃、仁妃去办,交给你手里头的嬷嬷也成。”
她是宫里头的老人,这几年也有情分在,不愿意她真的难受。
姜照皊冲着她莞尔一笑,并没有发表意见。
皇贵妃瞧着两人,这两三年过去,心里早就想明白了,不管怎么说,这两人如今还黏糊着,以她的身体情况,定然等不到想看的画面。
此时她有些后悔,不曾抱一个孩子来养。
宫里头但凡抱孩子的,无一不庆幸。
她所能够抓住的,只有手里的权利,如果连权利都丢了,那么她将一无所有。
下放给贵妃、仁妃容易,再收回来的时候,怕是不干净了。
在心里叹口气,路总是越走越窄,她如今无路可走,能保住现有的东西,已经不容易。
除非她死,权利必须在她手里握着。
她有她的顾虑,也知道皇上是为着她好,可有时候,道理她都懂,就是办不到。
仁妃这个人,她如今有些看不透了。
若是她憨些,宫里头的人,一人一口也能咬死她,可她张扬跋扈,踩在宫规的线上,叫人无话可说。
你若不惹她,她便不会寻你错处。
若是你惹着她,她连打带骂,一点脸面也不留,有时候瞧着无关痛痒的,可这脸面对于妃嫔,实在太过重要,又有皇上护着,轻易无人敢折她面子。
心腹大患。
皇贵妃想,就算仁妃会做人,她也必须死。
她活着,满宫都没有机会,前些日子,她已经向太皇太后禀报,话没说明白,大致讲了前朝飞燕掌中舞的故事,老祖宗撩着眼皮,装没有听到,可见是默认。
这么想着,看向仁妃的眼神也变得和善起来,皇贵妃看着正乖巧吃点心的两个孩子,心里高兴,这两个孩子聪慧,又生的粉雕玉琢,最是好看。
若放到她跟前养,她定然会好生待他们。
“乖,多吃点。”她说着,笑吟吟跟身边的绿笙道“去,把本宫爱吃的拿来,给两位小主子吃。”
绿笙转身去拿点心,衣裳稍微掐了腰,那腰肢微微摆动,还挺好看的。
姜照皊多看了一眼,皇贵妃就笑道“这丫头是个痴心的,说要放她出去,她一直不肯,要在宫里头伺候。”
说着她转向康熙,问“不知万岁爷觉得,臣妾这丫头如何。”
这话一出,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康熙双眸微阖,压根不搭理她。
姜照皊被她这操作气到了,不肯替她解围。
皇贵妃脸上青红交错,转而没事人似得笑笑“这丫头向来”
不等她说完,姜照皊就清了清嗓子,打断她未尽的话语。
康熙撩眼皮似笑非笑的盯了她一眼,给面子的没吭声,像这样的对话,其实在别的宫里也进行过,只被康熙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自己是皇后,可以为帝王身边事操心了不成。
皇贵妃不明所以,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里酸了酸,都是后妃,凭什么就她有特权。
这种类似于争宠的念头,她向来没有起过,她心里明确,自己所要的是权利,是后位,不是帝王虚无缥缈的疼爱。
可现在仁妃用实际例子告诉她,皇上心中有情,可以长久的宠爱一个女子。
这样的事,她也想要。
姜照皊摸着红润润的脸颊,睁着眼睛说瞎话“臣妾心尖疼,想回去休息。”
皇贵妃笑了笑,正要说你若不舒服就先回,就见康熙直接立起身来,二话不说就抬脚走了。
而方才还乖巧用点心、甜汤的两个孩子,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一左一右牵仁妃的手,四人这就起身走了。
这一幕,给了皇贵妃极大的冲击。
无端的,她内心深处生出这就是一家四口的感觉。
她顿了顿,那要跟上的腿,怎么也迈不开。
康熙出去后,还在感慨,笑道“你不愿意去,是对的。”说着他也有些纳闷,为什么后宫的女人会觉得,这不管阿猫阿狗,他都能吃下嘴。
有时候当人处于的环境过于封闭,这难免会钻牛角尖,愈发左性。
姜照皊轻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无法解决。
后宫原本就是畸形存在,只要有人分割利益,就永远不可能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