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拧眉。
他闭着眼按了按太阳穴。
头疼。
一墙之隔的走廊上,甄杳失魂落魄地慢慢往前走。
她不可能不失望不难过,每当这种事发生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渴望光明。
一次次的短暂复明给她希望,又一次次地让她灰心丧气,这种感觉简直太折磨人了。
甄杳沉默地回到房间,用这一小段路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情。
虽然不是最终的那个好消息,但这不妨碍她能把这个消息和此刻的心情告诉好朋友姜聆。
她从联系人列表里找出想要的名字,毫不犹豫地选择拨通。等待接通的那几秒钟里,她又走神想到了宋渌柏。
想到了有关浴室里那一幕的猜测,还有之后的种种。每一帧画面都让她脸红心跳,明知不该还一遍遍回想。
“杳杳”正想着,电话忽然接通。
甄杳一下回过神来,一边回应姜聆,一边先把刚才想到的那些事压在心底。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问问姜聆自己该怎么办,可是有些细节显然不太适合告诉对方。
但是,她想第一次试着对姜聆讲一讲自己对于复明的忧虑。
愧疚、喜悦、茫然、难过。复明对她来说从不是百分百的喜悦,可是她也不知道哪种情绪最多,或者应该让哪种情绪占上风。
如果此时此刻不是她一个人,而是和父母一起三个人迎接希望多好。那是她梦里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可惜却永远完不可能实现。
这一晚甄杳失眠了。手机的搜索引擎浏览记录密密麻麻、满满当当。
“复明之后还有可能再失明吗”
“失明的人复明的征兆”
“怎么确认自己真的复明了”
“男人趁女人熟睡偷亲对方意味着什么”
还有有关宋渌柏的行为更羞耻的问题,她根本没好意思去搜索。
就这么耗了大半夜,直到快天亮时,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会儿。
早上她是被陆姨的敲门声给叫醒的。
“小姐您醒了吗”
“嗯。”甄杳困倦地翻了个身,含糊地凭本能应了一声,然后睁开沉重的眼帘。
睡眼朦胧间,她看见了被阳光照得半透的浅色窗帘,还有一旁静静伫立的绿植。
明明是再简单平静不过的画面,却让她陡然清醒过来,呆呆地躺着看了眼前的情形半晌,然后猛地掀开被子下了床,赤脚跑到床边一把将窗帘拉开。
蓝天白云,窗外枝桠被微风拂动,院中小桥流水潺潺。
远远的,她还看到站在海棠树旁的一道黑白色高大身影。他口中咬着一支烟却并不显得轻佻,侧影看上去像民国大户人家的贵公子。
甄杳无意识地盯着他看,心里忽然涌现一阵冲动,想要推开窗,或者打开门一路朝他小跑过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虽然这一次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这让她一面喜悦,一面又担忧且忐忑,惴惴不安地等着头顶那柄利刃掉下来。
但是两个理由狠狠地拽住了她。
一是这样恐怕会更让宋渌柏怀疑昨晚,他甚至可能会认为她是故意从昨天一直撒谎到现在。二是
她竟然想试着看一看,在不知道她已经复明的情况下,他平时在自己面前时到底是什么样子。
甄杳呆呆地环顾四周,眼眶忽然热热的,出奇且非常理智地想到了很多。
两次复明时间间隔这么近,是不是说明复明在望是不是应该问一问医生还是应该再去医院做一次检查确认
如果要去医院或者询问医生,那就必须要先告诉宋渌柏。
她如梦初醒,习惯性地转身扶着墙壁慢慢往浴室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现在并不用这样了,又心情复杂地将手放开。
太久没有用眼睛看这个世界,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让她觉得最奇妙的是,失明前只在视觉和嗅觉上有着强烈记忆与印象的东西,在失明期间给了她触觉上的深刻印象。此刻再努力去看去观察它们的时候,就有了更丰富的、角度新奇的感受。
“小姐,该起来吃早餐了,您吃了再接着睡,好不好”
“陆姨,我已经起来洗漱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在餐厅等您。”
没一会卧室门忽然被人叩响。甄杳回眸看了眼窗外的海棠树,刚才还站在那里的人不见了,现在敲门的时候可想而知。
她蓦地心慌起来,努力眨了眨眼调整状态,“哥哥”
“是我。”
甄杳开口想让他进来,可是一想到昨天的事,还是默不作声地自己走了过去。
打开门,她目光不聚焦地定格在某一点,“有什么事吗,哥哥。”
男人捂着手臂闷哼一声,让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昨晚浴室里发出的声音,耳朵尖立刻发红发热。
“你、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