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两侧的雪白墙壁在冷色灯光映照下白得刺眼,上面挂着的“请保持安静”的提示语颜色对比鲜明,分外醒目。
下一秒一抹高大的阴影掠过这行加粗的字体,“嘭”一声骨肉重重相撞的闷响后是重物落地的闷响,还有痛苦的惨叫。
一旁几个医生护士心惊胆战,统统噤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有一个敢出声劝阻。
这整层楼都是为宋家服务的私人区域,没有住其他病人,因此会格外安静。
此时只有令人牙酸的骨头碰撞声和痛呼在空荡的走廊上掀起回声,本就有些凉嗖嗖的地方仿佛有穿堂风冷冷吹过。
“宋、宋少”陈页捂着腹部含混不清地呻吟,说话时咳嗽两声,血沫从开裂的唇角喷溅在地砖上。
话音未落,他又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攥着衣领拖起来,那手用力到指节泛白。
“再问你最后一遍。”男人目光冷厉,深邃的眼窝此时显得神情阴沉,“你做了什么”
“我,我”陈页面颊红肿,神色扭曲。
“宋少”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宋少,甄小姐醒了”
男人动作一顿,旋即嫌恶地将松手,任由陈页像摊烂泥一样滑落在地,垂眸冷冷瞥过,“看着他。”
说完他抬脚大步朝病房走去,旁边的人忙递上干净手帕。
病床靠近窗边,躺在上面的人微微朝窗外侧着脸,长发乖顺地铺散在靠枕上。
医生正站在床边询问各种问题,宋渌柏停在了门口。
“宋少。”医生听见动静,忙停下手里的事客气地打了招呼,触及对方冷戾未褪的目光时吓了一跳,“甄小姐目前身体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当时晕倒应该只是因为受到了刺激和惊吓有些虚弱。”
宋渌柏面色沉沉地略一颔首,却没看医生,而是看着病床上的人。
少女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里,头发颜色显得有些浅。
和她刚来宋家时相比头发原来已经长了不少,软软贴在颊边与肩头时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种纤瘦的娇俏。
她脸转过来朝着这边,微蹙着眉眨眼的模样像在努力想看清什么,但很快她又垂下眼。
“需不需要住院”
“不用住院,回家休养几天就好,现在如果没有什么不舒服就可以直接出院了。”
回答完之后,医生很有眼色地低头快步离开。
宋渌柏面无表情地用手帕重重擦拭几下手指,然后随手扔在一旁的桌上。
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脚步声在床边停住,接着是沉闷中衣物的摩擦声。
“坐起来,穿鞋。”
甄杳眼睫颤了颤。
男人嗓音很冷,让她想到了从前看见过的结满霜的枝叶,风一吹细霜相碰摩擦出让人瑟缩的寒意。
她低着头坐起来掀开被子,还没来得及觉得冷,外套就蓦地落在了肩上。
宋渌柏一个字也没说,给她披上衣服后就蹲下了身,一手攥住她脚踝往脚上套好鞋子。
他周身气压低沉得可怕。
“哥哥”甄杳终于艰涩地开口,声音还有些哑。
“别和我说话。”他冷漠干脆地打断。
她喉咙蓦地发紧,在被他握住另一只脚踝的时候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哥哥,我自己来吧。”
甄杳话音刚落,气氛顿时变了,那种压抑僵滞的氛围有如实质,像一张织得密实的网兜头笼罩下来。
“自己来。”他语气淡淡,每一个字却都像是忍着怒意挤出来的。
她心跳加快,不敢再出声。
“怎么自己来像你几小时前在酒店时那样”男人扣住她脚踝的手蓦地收紧,语气中的冷意呼之欲出,最后被他戛然而止地收住,“我说了,别和我说话,我一直在忍着不说重话。”
几个小时前
甄杳忽然有点恍惚。
刚刚在病床上醒来时她以为自己在做梦,那些令人厌恶的、恐慌的情形争先恐后涌入脑海,差点又将她带回到那种窒息里。
最后脑海里的画面定格在某个雨幕的瞬间。这是她真正用眼睛看到的,而不是根据听到的声音构想出来的。
她竟然真的短暂地恢复了视力,哪怕在醒来时眼前熟悉的黑暗的对比下显得像白日做梦。然而惊喜交加之后,巨大的失落随即席卷而上。
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但那短得可怜的几个瞬间里,甄杳大概可以确定自己看到了某个人。
翻飞的衣角,笔挺的裤腿和被雨水溅湿的皮鞋,还有陷入昏迷前她努力看清的下颌和薄唇。
那是谁她闻到的熟悉味道会不会是错觉
是宋渌柏吗
忽然一根冷冰冰的东西塞进手心,甄杳猛地回过神,根据触感认出这是自己的那根盲杖。
“不是喜欢逞强自己走下楼去停车场。”
她一愣,接着扶住床边慢慢站起来,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