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未尽(云乘月是个浆糊脑袋!...)(3 / 5)

了被欺负以外,除了那些清晰的温暖以外原来还有一些散落的好意,像断裂的珠子,四下藏起来,等她偶然想起。

“谢谢你,涟秋。”云乘月轻声说,“也替我谢谢大夫人。”

她没有说“大伯母”。哪怕不提凶手嫌疑,有些缘分尽了就是尽了,有些情分断了也是断了。回不去的。

涟秋听明白了。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哀伤,也有些唏嘘感叹,但很快,她掩饰了所有情绪,只对她笑笑,又成了那个明媚要强的侍女。

“二小姐,婢子就告辞了。”

涟秋走后不久,云乘月才刚刚换了套衣裙,笔都还没提,就被另一群人打断了。

云府的下人来找她,说聂七爷到云府做客,有事请她。云乘月想也没想,说“不去。”

过了一会儿,大夫人亲自来了。她提了食盒,里面装着热腾腾的红糖姜汁水,还带了新制的衣裳,那件御寒的披风一看就很贵。

她到了院子里,先也不说做什么,就问她身体如何,又细心地督促她喝红糖水,叮嘱她天寒加衣。

她给,云乘月也就拿着。她不言不语地喝糖水,不言不语地试新衣,说“谢谢关心”,也说“劳您挂念”。

一来一回好半天,大夫人渐渐不笑了。她是那样伶俐的贵妇人,即便当场被刺了痛处、丢了脸,她一转眼又能回到端庄雍容的风度里去。

但当她不笑了,只用一种复杂的、有些疲倦的目光望过来,这时候,云乘月才感到自己见到了大夫人真实的一面。

“二娘。”大夫人说一声,又叹一声,“你怨我们、恨我们,想要摆脱我们,都是应当的。我大伯母和你爷爷想的不一样,并不奢求你能抛弃前嫌,还将自己和云家看成一体。”

她这话说得很坦然,让云乘月有点意外。但她没有回,只是沉默地点头。

大夫人又叹了一声,目露恳求“只是,就这么一回,二娘,看在云府至少养大了你看在大伯母和你之间多少有的那点情分上,你能不能答应帮聂家一回大伯母保证,聂七爷这回不是来强迫你的,是真的有事相请。”

云乘月这才一抬眼,疑惑道“他能有什么事”

大夫人蹙起修得干干净净的两弯细眉,也露出些疑惑,说“据说,是遇到了只有二娘你能治的怪病”

她显得有点踌躇,底气不足,因为这说法听上去很奇怪二娘又不是郎中,能治什么病

云乘月却明白了。那天她在星祠里遇见聂小姐,出手拔除了“祀”字之影,这件事聂七爷大约听说了,现在正是为此而来。

她暗忖,是聂文莹又中招了,还是干脆中招的人是他自己

对“祀”字之影,云乘月一直放心不下。起初她将之视为挑战,后来她发现这事越来越大,还和死灵有关,薛无晦又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她就担心起来。薛无晦越是不说,她就越想要自己查清楚。假如真的是他推波助澜

她暗暗摇头。不到真的发生,她也想不好自己会怎么做。

她只知道,为了解决这件事,她可以不在乎和聂家的前怨。

但她这几天可是一个“虚弱的、很好下手的、才入门的小修士”的形象。如果她一口答应去聂家帮忙,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还可能被凶手发现她是做戏,提高警惕,那说不定本来要动的手,也按下不做了。

云乘月一时为难。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演几天。如果聂七爷真的是为“祀”字而来,他不会只来一天。

打定主意,云乘月便捂住肚子,垂头掩饰表情,低声说“抱歉,我灵力还没有恢复,今天又是小日子,确实身体虚弱不管聂家有什么事,我现在都有心无力。”

她想了想,又认真补充说明“而且,我对聂家也没什么心。”

云大夫人

后面那句话倒是不必说的

这位贵妇人见她如此,也只能叹口气,道“既然这样,那也无法,大伯母便帮你去回了七爷。”

她站起身,走了几步,却又回头。

“二娘,你刚刚的说辞就很好。”她声音很轻,却很平静,“无论你今后走到哪一步,你都要记住,你可以任性,却不要得罪太多人。哪怕是回绝,也要回得让人面子好看、说得过去。做人留有余地,往后才有圆转空间。”

云乘月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教导之言。她一怔,抬头望去,却见那雍容的贵妇已经走了出去。她走得不疾不徐,背影挺拔;丫鬟给她撑伞,又有人专门为她提裙。

她想起来,那一天――就是她站在酒楼上、狠狠打了云府脸的那一天,大夫人哪怕惊愕至极、摇摇欲坠,腰脊也从来挺直,没有弯下半分。

她望着那道背影。

忽然之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也许是很多年前就蕴藏在云二小姐心里的冲动,也许是那个傻孩子一直都想说出来、却没有能力吐出的话,这些冲动的言语猝不及防地涌出来,怂恿着她,让云乘月猛地站起来。

“大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