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躲不开的出身魔咒吧,在这个血统和出身决定人生一大半未来的时代。
保康在苏州蹦跶,偶尔想起他和兄弟们的事儿,甩甩脑袋,对“朱三太子”的事儿也就丢开了手。
“保康有可爱的弟弟们。”保康对着蓝天白云微笑,对着路边专心吃糖葫芦的小姑娘笑得灿烂。
小姑娘举着糖葫芦不眨眼地看着他“小和尚哥哥好看,文文喜欢。”
保康哈哈哈笑“小姑娘妹妹可爱,小和尚喜欢。”
小姑娘“”
周围的人“”
就听有人大喝一声“哈哈哈,好一个风流的小和尚”众人回神,保康眼见大妈大姐小妹妹们都围上来,拔腿就跑。
额涅啊,保康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他本来弄了一副墨镜出门戴着,他额涅笑话他说,人家断案子的人才戴,你大白天戴着成什么样子
他总不能弄一个口罩戴着
一切,都是长得太好的烦恼啊。
保康跑到一条无人的小河边,对着河水照照,满心等候自己照成一朵“水仙花”。
话说回来,经过保康的认真努力,苏州、江苏、乃至整个江南,第一家女子学院在五月二十八日开学典礼,顾炎武先生本来已经连续三天昏迷不醒,听到学院建成的消息,撑着身体来到学院。
八十岁的老人抖着手一剪子下去,开学典礼开始。
三百女学生,十位老夫子,苏州知府等等人,汇聚苏州的文豪大家、当地德高望重的族老们一边笑着,一边抹眼泪。
学院的建成,让顾炎武先生的精神又起来,他好似是突然有了精神一般,开始分派他的家产,他的书籍,他的遗愿
“老师写的几本书,你大师兄看不明白,都给保康。老师做批注的一些旧书,收藏的孤本单本,也给保康。你大师兄,就给老师看房子吧。”
六月初八,顾炎武先生去世。
面容平静,神色安详,就跟睡着了一样。
保康愣愣的,伸手在老师的鼻子下探探,反应过来,抱着老师的遗体,泪落两行。
说好了不哭,可怎么也忍不住。
满心期待老师可以再次醒过来,过完八十大寿,可是老天爷就是要短这么几天。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保康的心里涌起无数的不甘,无数的愤怒,压抑痛苦。
师祖心里一叹,哄着小徒孙“无就是有,有就是无,师祖说的话,保康还记得吗
保康哽咽“师祖,保康记得。”
师祖轻轻摇头“人的生命有长度和宽度。顾炎武先生的人生宽度,几人可比”
保康重重点头,眼泪花花地看着他的师祖,却是哭得更凄惨。
他谁也留不住,他长大了,他的亲人开始变老了。
保康一整个葬礼中,都是严肃一张脸,眼里没有了眼泪,却有看不见底的伤悲。
人生,从出生、长大、到老去、再到死亡,真的和这些草木一样,“一岁一枯荣”吗
他应该遵循自然规律不应该强求他抬手握住自己脖子上的小鱼儿玉佩,只有眼底的那一抹坚定。
“去秋月,今秋还照梁。今春兰蕙草,来春复吐芳。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九月二十日,葬礼全部完成,保康和大师兄收捡老师留下的遗物,回忆老师的音容笑貌,再次泪水磅礴。
一样一样,老师晚年著书立学,于生活上格外简朴,最大的财产就是这些书。保康和大师兄根据老师的遗愿,将该收走的书籍都收走,该抄录的书籍找人抄录,然后这所房子,将来也会做一个藏书馆,面对天下读书人开放。
协助大师兄将藏书馆的规章制度制定,将老师生前住的小院收拾妥当封起来,在十月下旬的时候,保康和所有人一一告别,和他师祖、额涅一起回五台山。
他的心理上撑不住,只想回去那个可以让他放松,安静的地方。
皇上收到消息顾炎武先生的葬礼按照“喜丧”大办,整个江南的文人士大夫读书人都来祭拜,保康和他大师兄作为嫡亲弟子主持婚礼,按照他们老师生前的要求,大宴五天,宴请苏州的父老乡亲们。
皇上叹气。
顾炎武这么一位文坛领袖,最终用他自己的方式和“家国天下”和解,和朝廷和解,他本该高兴,可是他想起熊儿子会受到的打击,只有心疼。
皇上伸出自己的右手,抓紧、松开、抓紧
他手里抓住的“沙子”,一定不是他汗阿玛口中的“沙子”,他一定可以全部抓住。
康熙二十八年,就这么过去,保康回到五台山,一头栽倒在床上,一睡不起。
皇后娘娘一遍写书,一遍守着他;师祖一边念佛,一边守着他。
等到康熙二十九年到来,苏州的“砺锋书屋”在宁波“天一藏书阁”阁主后人的协助下筹建完成,保康的大师兄做第一任屋主,每天打理书籍,迎来如饥似渴的读书人,送走满怀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