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武先生对此不想多说,责备地看一眼学生,那意思你就是教子无方。看得潘耒脑袋一缩。
保康眼见大师兄这般害怕老师的样子,乐呵。不管如何,保康对此的看法非常不认同。
“纳妾乃是夫妻两个共同的事情。若大师兄的大儿媳妇同意,那便罢了。既然她不同意,那就不成立。若大师兄的大儿子硬要纳妾,大师兄的大儿媳妇岂不是也去外面纳一个”
顾炎武呆愣。
潘耒呆愣。
然而顾炎武先生反映得非常快。
“去年黄宗羲写信告诉我一件事情。一个老友家的小儿子要纳妾,因为他成亲六年,一个孩子也没有,他认为妻子不孕。他妻子是黄宗羲岳家的姑娘,本就打小受宠性格任性,又信了天主教,也是死活不同意。”
“她扬言你敢纳妾,我就出墙。有本事去请大夫看看,到底是谁不孕。那个小公子还真被吓住,请大夫看这个病难以启齿,还有他妻子那句话现在时代变了,那就是之前,街坊之间不也有各种醋坛子”
潘耒的一张脸苦成苦瓜,痛下决心“老师放心。学生一定阻止此事。”
潘耒被老师和小师弟吓得脸色发白,“你敢纳妾,我就出墙”,亲娘啊,他们潘家要是闹出来这样的事情,他一头撞柱子也没脸去见祖先。
顾炎武先生眼里还有气没消,那意思,你早就应该阻止。
保康看看老师,看看大师兄,又笑。
关于纳妾的事情过去,顾炎武感到疲倦,保康给老师拿一个毯子盖上,和大师兄一起安静地守着。
后面几天,潘耒因为家事回家几趟,保康瞅着老师精神头好的时候,和老师询问潘云的事儿。
“老师,你说,潘云潘云有记忆,他知道他母亲出自潘家,潘家”
顾炎武先生愣愣地看着他,只惊叹小学生从哪里找到的潘云。
“我早先就看潘云的相貌疑惑。果然是潘家姑娘的孩子。”
“这也是缘分,潘云如果没有遇到你当年潘家姑娘闹出来的事情,我也有听闻。若要认亲,难。不管哪一家都对这样的事情都不能容忍,更何况潘家潘家的家规,在苏州几大家里面最严格,你也不好出面。”
保康眉眼皱巴“老师,我不担心潘云要认亲的事儿,他要认亲,按照他的聪明,他总有自己的办法。可我担心潘云一点儿也没有要认亲的想法。他的性格”
顾炎武先生思考片刻,轻轻摇头“顺其自然,不要强求。”
保康“师祖也这么说。”
“这就是了。潘云的经历性格都和你不一样,知道不”
保康有模有样地感叹“保康知道。”
保康本就对各种繁琐的礼法规矩不大认同,只是担心将来潘云参加科举,身世经历通不过;还担心潘云因为性格原因,将来走得太偏,所以才有这么一个想法,既然师祖和顾炎武都说不可行,他也就不再纠结。
江南的四月天里,保康在苏州安心照顾老师最后的人生时光,收到皇上一行人到来的消息,自是要去行馆见面。
皇太后一看到他,立马拉着他的手,左看右看,细细打量,发现他确实没瘦,和出京的时候一个模样,放下心来。
谆谆叮嘱“你老师八十岁了,虽然没有孩子在身边,可有你们这些学生在身边,也是喜丧了,可不能再哭了,知道不”
保康抱着皇太后的胳膊撒娇“知道。老师也说他这辈子算是圆满了,要按喜丧来办。前几天还和我们一起讨论他丧礼上要请那些人。”
皇太后哈哈笑“你老师那样的奇人,自是豁达。苏州的规矩皇祖母不知道,但也少不了大摆五日宴席招待亲朋好友。”
保康笑着点头“老师说他投资海运大赚一笔银子,正要大摆五日宴席。还说大师兄和我都不需要他的银子,他的财产,除了给大师兄和保康留一个念想,其他的,都捐出去建学院。”
“本来只建一个童学院。后来保康给老师一算,老师的银子真不少。老师就说,那就再建一个女学院,苏州、江苏、乃至整个江南,第一家女子学院。”
皇太后惊奇,看向皇后,皇后也笑。
“他们那天说起保康大师兄的家事,顾炎武先生挺生气。说时代变了,苏州的女子也应该多学一学,跟着变,不能落后于沿海和京城。”
皇太后笑着点头,对保康说道“难为你老师一个大男子,临终的时候,还有这番胸襟和见识。”
保康嘻嘻笑。
皇上轻轻咳嗽一声。
几位公主低头抿嘴笑,一干皇子们摸摸鼻子,不敢吭声。
皇太后看一圈儿,最后看着保康,嗯,果然还是小保康最贴心。
顾炎武先生要建设女子学院的消息放出来,整个江苏,整个江南轰动,闹腾得来皇上单独去见过师祖一次后,查看运河、检阅将士等等忙乎完,听说这边的动静,也微服私访来到这个位于苏州昆山的一个小院子。
顾炎武先生之前出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