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此刻当然不知道师祖的想法,他和师祖、快乐大师一起用完斋饭,一起散步,然后守着爱干净勤洗澡的“乖孩子”洗漱沐浴上床睡觉,发现他睡得很沉,和平时一样的眉目舒展,另外一半心算是放了下来。
可能有些孩子反应慢半拍县令决定明天再在山上守一天,刚要回去的时候一位小沙弥来传话,“师祖”找他谈话。
说实话,县令那真是受宠若惊。
县令来到师祖的院子,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师祖先开了口。
师祖的声音不急不缓,可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县令无法形容。
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尽可能地弥补保康,在他相信自己将来会更好地补偿保康,他突然明白,自己有多么的自大。
沉默中,还是师祖先开口“保康回去京城更好。他可能一时不适应”
县令刷地站起来“我会照顾好他。”
面色悲戚,眼里有泪水,可是眼神坚定,生怕师祖不同意保康回京。
“阿弥陀佛。”师祖只是打一个佛号,什么也没说。
“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保护好他。”县令面色严肃,发誓一般。
县令来五台山之前,或者并没有一定要接保康回宫的想法,朝里宫里的形势,或者保康待在五台山最合适。
可是县令来到五台山后,后悔了。
他无法想象,保康如果真的在五台山长大的结果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他,无悲无喜地喊他“皇帝”。
今天夜里县令又是一夜无法入睡,脑袋里都是“师祖”告诉他有关于保康的那些事儿,那些无法通过一封封信件看到,只有保康和师祖才知道的生活点滴。
可他无法再在五台山待下去,很多事情都等着他处理,京城的信件一封接一封催它回去,可他还是决定再待三天,等道场结束后再离开。
第二天,太阳从东方升起,菩萨顶上晨雾弥漫,大喇嘛五更天准时起来,领着寺院里所有的僧人,不分黄教禅教,一起沐浴更衣,斋戒设坛,做法念经大约辰时的时候,山上就来满了人。
除了其他寺庙的僧人,准格尔的人都是头戴黄帽一身蒙古喇嘛打扮,郑家势力的人虽是为了掩饰剃了头却身穿前朝服饰,倒显得三藩残余势力最“实诚”。
大喇嘛感受到他们的满身杀气,甚至仇恨,领着全寺僧人继续念经。
优婆塞戒经梵网经随愿往生经无量寿经所有超度的经文一个不落,一遍又一遍。
三千僧人整齐的木鱼声,整齐的诵经声,震撼心灵,山岳回响。
说起来,菩萨顶原本只是五台山这个禅教中心地之一的一家寺庙,改朝换代后因为先皇和皇上不断动作,不断加强五台山的地位,五台山成了藏传佛教黄教和禅教的中心地之一,菩萨顶也成为佛门领袖。
现在五台山上的二百多家官私庙宇大体分为两派,禅教的僧人穿青灰色僧衣,称青衣僧。黄教的喇嘛均穿黄衣,戴黄帽,称黄衣僧。菩萨顶却是身兼黄教和禅教两派。
来五台山朝礼的藏蒙贵族越来越多,来五台县定居的藏人蒙古人也越来越多,信仰西藏黄教的汉人也越来越多大喇嘛作为一名皇上亲自派来菩萨顶的御封方丈,三年前收到皇上的圣旨就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当时他和五台山上的,全山西省的,几万的喇嘛、和尚一起,默默地念佛。
除了念佛,还是念佛。他大体可以猜到年轻帝王的心思,可他只能感恩年轻的皇帝佛爷一片慈悲心。
顺治十三年,顺治皇帝将菩萨顶从汉家寺庙改为喇嘛庙,并从北京派来大喇嘛。
康熙十七年,康熙皇帝不光送来他新生的嫡出小阿哥,还赐菩萨顶大喇嘛提督印,命山西全省,其中包括山西巡抚、大同总兵、代州道台,统统向其进贡。
“授予大喇嘛提督印,改覆本寺大殿琉璃黄瓦”
“于菩萨顶前后山门设官永镇,总兵十员,骑兵千名,步兵万名,守护香火供器”
“罗睺寺、寿宁寺、三泉寺、玉花池、七佛寺、金刚窟、善财洞、普庵寺、台麓寺、涌泉寺等十大寺改为黄庙,青衣僧改为汉家黄衣僧”
一道道圣意,在座的住持方丈们都明白,这是皇上在表示他对小阿哥出家的重视,这是皇上要以黄教怀柔蒙古和西藏,为统一西部做准备。而他们,即使是出家人,也是大清的出家人。
从此以后,他们要和朝廷、皇家,一起,正式树立菩萨顶在五台黄庙,在天下黄庙中的统领地位,树立大清佛教中心在五台,在皇帝手掌心的权威。
从此以后,菩萨顶有一位替父修行,为民祈福的保康阿哥
“你让小鸟悄悄飞临我的窗前,然后轻轻地告诉我,告诉我你在五台山上等着我,你将毫不吝啬,把你最优美的倩影留在那儿等着我”
满汉蒙藏歌颂五台山喇嘛爱情的民曲儿唱得多美,可是他们不知道,五台山上的僧人们为了守护这份“美丽”付出了多少,更不知道菩萨顶上最讨人喜欢的快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