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谢谢她。”
电话没有挂断。
濯易不想说话,只静静把手机放在耳畔。
沉寂须臾,苍老担忧的声音叹着气,道,“孩子,你上次带回来的姑娘,怎么没跟我们提及她的家世”
眉头蓦地抖了抖,濯易一颗心悬了起来。
但这都是事实
努力让心安稳落下,他张了张嘴,“您们”
“小琳见过那姑娘,觉得眼熟。我先前给老友们提过她名字,许是小琳好奇心重,也许是她不经意看到了相关杂刊,我和你母亲便辗转着知道了。”
濯易“哦”了声,嗓音干哑。
“她家里知道你们的事”
“她没有家人。”濯易闭了闭眼,声音里含着心疼。
濯父又叹了声气,“她是个好孩子,我们做父母的,本不该泼你冷水,相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过孩子”似是将要说的话很困难,濯父停顿了很久,才语气沉沉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勇气有动力,爱的时候努力去幸福,不爱的时候就分开,你们是成年人,有能力承担个人决定的后果,我和你母亲不会干涉或阻拦。可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应该提醒你这个社会的人言有多可怕,我们应该提醒你要绝对认真的去思考自己是否可以抗住那些非议,你不能最后伤害自己也伤害了别人。”
“你哥哥当年离开我们后”嗓音陡然哽咽,缓了片刻,老人苍老的声音努力继续,“他离开后,一部分人表示可怜同情,可更多的是冷漠的猜测和不屑,那些恶意引发讨论的不实报道究竟暗藏了多少人性的悲哀,那些只看新闻就发表言论攻击的人他们又是否明白真相,我、我和你母亲为什么要在这样的痛苦后,还让你哥哥走的不明不白”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这件事情。
原来,他们也知道他知道
濯易侧眸盯着手机通话界面,他母亲应该就在一旁,因为他听到了努力抑制却仍止不住的低低啜泣声。
眼眶微红。
濯易低声道,“为什么我和她在一起就一定是非议比祝福多毕竟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不是么”
“是。”濯父声音颤抖着,“还没发生过的事情,我们谁都不能妄下断言,我们没有阻拦你。你若心志坚定,你若心无旁骛,你大可以坚持自己的方向努力让事情变得更好,最后,我们只是希望你除了想到那些美好的未来时,也请稍微想想若遇到挫折时,你的选择和心态分别是怎样,你究竟能不能做到你想象中的自己,你能不能保护”
话语戛然而止。
濯易却彻底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头脑晕眩的挂断电话。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久久不动
整整一天。
濯易都在设想,绞尽脑汁的设想。
好的,不好的,种种画面纷沓而至。
所谓的挫折会艰苦到什么程度,他应该怎么去承受
伴随着太阳落山,夜幕毫无预兆的来临。
濯易头晕目眩地起身,天地仿佛都在摇晃,他蹒跚地拉开卧室水晶灯,刚适应灯光,丢在床上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是一个很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滑下接听,虚弱的“喂”了声。
“濯先生,我现在在你寄居酒店楼下,若方便,可否商谈片刻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毕竟,我也没办法在你身上投入更多时间。”
这道浸着冷意的声音
脑海里蓦地浮出一张凛冽的面容。
濯易知道他是谁,也不难知道他到这里的用意。
原来,他在设想以后的美好和痛苦前,还得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好,稍等片刻。”他干涩的应声,而后挂断电话。
摇了摇头,濯易浑浑噩噩地走到浴室,拧开冷水,他埋头冲洗了数次脸,等神智清醒,他拾起毛巾拭去水渍。
穿着昨日的衣服,他不再浪费时间地搭乘电梯下楼。
冷风呼啸。
濯易打了个寒噤,他沿着地砖走到地面停车场。
视线略过前方,“滴滴”两声,其中一辆墨色汽车发出了提示讯息。
闭了闭眼,濯易朝之行去。
停顿在车旁,他伸手拉开车门,坐入副驾驶座。
唐以致正单手靠在另边车窗抽烟,他吸的漫不经心,像是在打发时间,白色云雾缭绕,模糊了他生硬的面部轮廓。
他随手将一包烟递给濯易,濯易沉默地摇了摇头。
轻笑一声,唐以致不以为意地收回手臂,烟星闪烁着,他静了两秒,目视前方,淡淡道,“我昨晚,让她和我结婚,随时随地皆可。”
沉默蔓延在车内。
等了会儿,唐以致勾了勾唇,轻慢地偏头,“你认为她的回答是什么”
“至少没有答应。”濯易嘴角弧度极低地往上扬,他脸色苍白,语气温温和和的,“如果答应,我大概也没有坐在这里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