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返魂香(2 / 3)

动也没有动。

他吓了一跳,连忙悄悄地探手去扯他的衣角。

那道士却微微一笑,欠身行了个礼,道“贫道于海上时,就多慕殷天子长阑之德,未想今日得以一见,果然真龙之气煌然,其泽也天下。”

这个道士,怎么满口的胡言乱语

竟然敢对天子品头论足,还、还狗屁不通

什么叫“长阑之德”

甄士期几乎要晕厥过去。

小叔,你害我好惨害甄家好惨

高坐丹墀的天子却似乎不紧不慢地笑了一声。

他道“道长,好胆气。”

语气平淡如水,听不出一点喜恶。

那道士却睁开了始终半阖不阖的眼睑。

抬头看向王座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旋又很快垂下头。

竟然还敢冒犯天颜

甄士期颓然跪坐在地上。

泥金地砖里刺骨的冰冷仿佛扎透了厚重的地衣,钻进他的膝盖里。

天子的沉默让他心里愈发恐惧,站在他一旁的道士很快就听到了他口中齿牙相击的细碎“嘚嘚”声响。

那道士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主动向上拱了拱手,道“贫道有仙方进献陛下,还请陛下屏退无关之人。”

高居王座的天子似乎微微地笑了一声。

他慢慢地道“甄卿,你先出去。”

甄士期如蒙大赦,以手撑了两回地,才顺利地站起身来。

等这个道士被皇帝咔嚓了,他就辞官去。

谁爱做这个左相,谁就来做好了。

他还想要命呢

他仿佛身后有条狗在追似的,一溜烟地退出了殿门。

迈过门槛的时候,他听到天子宛如噙霜啮雪的声音“道长仙师何处,如何称呼”

甄士期不敢再听下去。

那道士却神色泰然,只是微微一笑,拱手道“贫道法号大衍。”

大衍五十,天机四九,而人遁其一。

殷扬注视着他,遥远的空间让他面上的表情难以被窥探,只听到冷淡的声音“好气魄。”

那道士却笑了起来。

他道“师侄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殷扬目光如刀。

他少年时师从天机老人,并不是一桩秘事。

在收到家中的消息,他向师父告别,要回到家乡去,替他死在战场上的兄长从军的时候,那个看上去不太正经的老头为他取了一个字,叫做“长阑”,说他以后注定要以这个名字为天下主。

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距离加冠拟字的年龄还有四、五年的差距,虽然一面有种“我也有字了”的跃跃欲试,但家中的变故像块巨石似的压在他心头上,让他在回到家以后,很快就淡忘了这件事。

他二十岁的时候,已经是代王麾下、北境十二州中鼎鼎有名的骁将。他的冠礼是在沙场上厮杀的间隙里举办的,代王提出要亲自为他拟一个字,他却鬼使神差地拒绝了。

所以一直到最后,他的朋友喊他“殷七”,他的属下称他“七爷”“将军”,有个柔软的女孩儿会唤他“七哥”,到这天下间再无人敢直呼他的名字,众所周知,大齐的开国帝君殷扬,是一个没有表字的人。

在听到这个道士喝破“长阑”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心中就翻起了无穷的杀意。

那道士却胸有成竹地微微笑了起来。

他道“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陛下如今广有四海,黑月之卫遍布八方,却仍旧寻一人而不可得”

“陛下智计过人,自然该知道,世间之隔,并不止在黄泉碧落。”

“也在于”

殷扬的目光森然如冰,让道士停下了口中的话语,低下头微微地笑了笑。

丹墀之上的玄色袖袍翻涌,年轻而高大的天子已经从王座上站起身,一步步走下阶来。

日色渐渐勾勒出他的身形,日月黼黻、山川河海都在他肩头袂角隐现,他的面庞峻刻而隽美,但剑锋眉下的一双眼却如冷寂千秋的深潭,将投进去的一切影子都席卷吞噬。

道士沉默地与他对视一瞬。

殷扬深深地凝视着他。

道士从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小小香炉天光镀过香炉的表面,泛起紫金的质感,让人不由得怀疑这样沉重的一只香炉,是怎样藏匿在他飘逸如流云的广袖之中,并且没有被严谨而认真的龙禁卫搜查出来的。

暗中潜藏着无数双眼睛,审慎地注视着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道士。

道士却迎着殷扬的目光,神色平静地道“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陛下秉真龙之法相,为天地之共主,亦不能破大道之藩篱,逆光阴之成法,追溯已死与未生之人。”

“但天道有情,又偏爱陛下这样的天命之子,因此人间方有返魂香之验。”

殷扬忽然问道“你要什么他又要什么”

他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