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自然不信什么妖孽一说,但有一事她一直也想不通,当初在乡下决定带曾荣进京之前,她命人打听过了,曾荣只是在书院借住过两个多月,靠上山采药和绣点丝帕为生。进京后,曾荣自己提出想要进绣坊,彼时她还生怕曾荣绣技过不了关,不想让她进锦绣坊,想随随便便找家小规模的绣坊即可。
哪知白氏为了讨好她,主动招揽了这差事,更令她意外的是,曾荣不但有一手好绣活,且还会自己画花样,正因为此,她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脱颖而出,刚半年时间就名扬京城,最后被推举进宫了。
这就令人费解了。
论理,一个没进过学的女子会识字会写简单写几笔就很不错了,可曾荣不但写得一手好字还能画一手好画外加绣一手好花,这些都不是短期内能一蹴而成的。
可她若早有这本事,当初又至于会被卖,何至于家里连饭都吃不饱
徐扶善为妻子解了惑,说是欧阳思为曾荣启的蒙,探花郎的学问自是不会差。
同样的,徐老夫人也为丈夫解了惑,曾荣之所以能嫁给朱恒靠的是天选,是冬至祭天时司正替他们推算出来的天选,五月初十这日正是曾荣的生日。
这话一说,徐扶善自是也想起冬至那日发生的事情,只是那些流言传了一段时期后众人见皇家一直没有动静,也就逐渐放下了此事。
如今细细想来,徐扶善更觉皇上心思之深沉,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得这么紧,且每走一步都拿捏得如此好,先是用一个所谓的天选理由埋线,接着又借今日朝堂昭告此事,逼着众人不得不同意,否则,就是一而再地和皇家作对
说真的,徐扶善绝对相信,只要皇上开口,那个所谓的天选对钦天监的司正而言太简单不过。
只是徐扶善不明白的是,皇上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如此费心费力地帮着自己儿子娶一个农家女进门,值当吗
曾荣又何德何能受皇上如此大恩
夫妻两个商议了半宿也没想明白此事,故此,徐老夫人见到曾荣才会又迫不及待地问出来。
可这些问题曾荣自己也说不清,但有一点,她绝对不承认皇上作弊了,因为她的生辰八字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临时问了大哥才说出来的,而在这之前,压根没有人来向他们家打探过此事。
“我想,真的就是天意,否则,太后和皇上不会轻易松口。”曾荣回道。
正因为此,她才彻底放下心结,一心待朱恒。
这个理由也很好地说服了徐老夫人,“那就好,果真如此,再好不过了。记住一点,以后,有任何难处,都别瞒着我们,但凡我们能使上一份力,就绝不会往后退。”
老人家也是个通透之人,以曾荣和徐家的关系,以后徐家不站队也得站队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拼劲全力帮一把,省得白担了这虚名。
可这正是曾荣害怕的。
上一世,徐家也是倾尽全力扶持王皇后,结果却被皇贵妃抢了先机,这一世,结果如何谁也不敢预测,若是朱恒上位还好些,可若是朱悟或朱慎上位,只怕徐家仍难逃上一世的厄运。
兜兜转转的,事情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比上一世更凶险,因为这一世,曾荣和朱恒两个直接被裹挟进了旋涡中心,同时得罪了王皇后和皇贵妃两人,甚至还有背后伺机而动的黑手。
这个局,目前看来,也只有朱恒上位才能破了。
不是曾荣不想切割她和徐家的关联,而是已晚了,切割也无益了。
还有钱家,也是如此。
“阿荣先谢过老夫人。对不住,阿荣给老夫人给徐大人添乱了,还请老夫人相信,这绝非阿荣本意。”曾荣挪开几步,再次向对方行了个磕头礼。
“孩子,快起来吧,诚如你自己所言,此乃天意,既是天意,我们各自顺从就是了。”徐老夫人扶起了曾荣,并一把把她搂紧了。
曾荣能想到这些,徐大人和徐老夫人自然也能想到,若说之前徐扶善还会想着避讳些和曾荣的关系,可那日朝堂的争议彻底让他绝了这念头。
左右也是要担着这名声的,既然退路已绝,只能往前迎上。
可话虽如此,徐老夫人仍不免有些担心曾荣年轻,无法洞察这些风光背后的凶险,甚至无法体会徐家做出这个决定时孤注一掷的勇气和无奈。
故此,曾荣这一磕头,算是彻底抚平了徐老夫人的不甘和不平。
接下来,徐老夫人向曾荣建议,成亲后立刻搬出宫来,这是宫里的老规矩,怕就怕太后会以朱恒的腿残和嫡皇长子身份留住朱恒。
论理,朱恒不搬出宫确实有利于他们掌握宫里的动态,可朱恒的治疗到了最为关键之时,欧阳思说了,接下来的治疗动静太大,再住在宫里,早晚有会被揭穿一日。
再有,搬出来还有一个好处,暂时远离那旋涡的中心,让那两家误以为朱恒已退出争斗,正好沉下心来接受治疗和复健。
两人正说着,门口丫鬟通报,说是白氏来了,徐老夫人虽猜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