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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荣正蹲在朱恒轮椅后面抬头仰望天空时,朱恒忽地转过身子,把手伸向她,“来了”
曾荣没有去握他的手,直接站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
朱恒低眉看了眼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你的脚步声。”
“我明明没弄出动静来啊。”曾荣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布鞋,有些不太相信,特地又轻轻走了几步。
“我听了一年多。”朱恒淡淡一笑,似有几分失落。
曾荣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她想到了方才朱恒把手伸出来时的欣喜以及缩回去时的失望,也想到了她每次进慈宁宫后院去见朱恒时朱恒眼睛里的神采以及她每次说要离开时对方的不舍。
她终究还是伤了他。
“对了,你今儿怎么跑这来了该不是”曾荣说到一半,忽地意识到朱恒的失落因何而来了。
难怪他一个人跑到这城墙上来了,原来他是吃醋了,或者说,欧阳思的到来令他有了危机感,偏曾荣又始终不肯正式回应他,也就难怪他会患得患失了。
“该不是什么”朱恒低头问了一句,两手放在膝盖上,一会张开一会握拳。
曾荣知道这是他极度紧张和不安的一种表现,略一思索,她走到轮椅前,蹲在了朱恒面前,抬头与他对视道“阿恒,欧阳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假,但也仅止步于此,若我对他有别的心思,当年就不会带着我妹妹大老远进京,我的绣技在老家那边城里也能养活我和妹妹,而且还不必背井离乡的。”
“可你,你对我一直,一直忽远忽近忽冷忽热的,我,我感觉自己看不透你,也把握不住你。”朱恒艰难地开口了。
这个问题他一直在心里藏了很久,也苦恼了很久,随着两人来往的日渐密切,彼此也越来越熟惯,他得出一个结论,曾荣对他更多的是亲情,是基于同情基础上延伸出来的亲情,可以为他舍弃闺誉,舍弃自由,舍弃健康,却独独不肯爱上他。
一开始他以为曾荣年龄小不懂,可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发现曾荣不是不懂,而是在刻意回避他。
比方说刚从,他明明把手伸出来了,可曾荣就是不肯握,还有好几次,明明眼睛是看着他的,可目光却是空的,像是透过他在看别人。
为此,他怀疑曾荣心里有别人。
扒拉了一下曾荣的成长经历,唯一的例外就是这位欧阳思。因此,听闻对方进京了,朱恒确实有点患得患失了。
可即便如此,朱恒原本也没打算把自己心思说出来,哪知偏偏被曾荣看出来,想不承认也难。
“我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有点伤到你了,阿恒,我虽从乡下来,没有良好的家教,可我也清楚一点,私相授受和私定终身是不对的,前两日去瑶华宫谢恩,皇贵妃也说到此事,一开始嘲讽我出身低没家教,不懂女孩家的闺誉比性命还重,后又讥笑我说,奴才是没有话语权的,一切都须听从主子安排,哪里来的闺誉不闺誉”
曾荣说完,把在瑶华宫和童瑶的那番言辞学了一遍,“阿恒,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并非迂腐之人,有些事可以从重从急可以妥协,比如你的健康你的双腿,可有些事情该坚守还得坚守,比如说我的底线。”
“不好意思,是我的错,我不该不信任你,我为我的自私向你赔礼,也为自己给你带去的伤害致歉。”朱恒自惭道。
这一刻,他完全相信了曾荣的话,觉得自己不该只顾自己的感受而忽略曾荣的感受,更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心去逼迫曾荣,却从未设身处地考虑过她的处境。
曾荣摇摇头,也微微抬头,想把眼睛里那股将要溢出的温热逼回去,也想给朱恒绽放一个最美的笑容。
“阿恒,我没有怪过你,你很好,没有不信任,也没有伤害,是我自己的问题,你无须致歉,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个词。”
朱恒对着曾荣的脸凝视了许久,本想伸出手去抚摸一下她的脸,可一想到两人的对话,他忍住了,也徐徐向曾荣绽放了一个笑脸,“好,我记住了,我们,来日方长。”
“那是不是可以去见我的救命恩人了”曾荣戏谑道。
话音刚落,朱恒的手落在了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你这是故意气我”
“那你生气否”曾荣说完,一手搭在轮椅上,另一手拿着自己的小包裹站了起来。
朱恒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问了是什么,得知是曾荣画的花样和做的荷包样本,当即把包裹打开了,“你缺银子怎么不和我说”
“阿恒,我说过”
“知道了,知道了,这画也就罢了,可这荷包绝对不行,你是我的人,我绝不允许你做的荷包挂在别的男人身上。”朱恒霸气地打断了曾荣。
说完,他自作主张把这些花样卷起来,几个荷包仍旧包起来,放到自己轮椅上,随后挑眉看向曾荣。
“我听你的。”曾荣回了对方一个笑脸,推着轮椅转个圈,时候不早了,该用早膳了,只怕太后那边又在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