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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确实很生气,一方面是因为朱恒的执拗,另一方面,她承认朱恒的话有道理,曾荣是被王皇后的人算计了,连带着把朱恒也算计了。
惟其如此,太后才觉得更堵得慌,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恒是她最疼爱的孙子没错,可朱恒是个残疾人,准确地说,还是个废人,没法承继大统,而她是绝不甘心让朱悟来做这个太子的,因此,她只能对王桐的某些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并不是意味着她放弃了朱恒,可以任由别人去欺负这个孙子。
只是后宫的争斗一向如此,她纵然贵为太后,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些年她没少向王桐和童瑶以及那些有儿子的嫔妃们暗示或明示,朱恒不会是任何人的阻力,她只想让这个孙子平静、平安地过完余生。
为此,她放弃了替朱恒讨回失去双腿的公道,甚至不惜牺牲孩子的健康和幸福,任由他固步自封,把自己关在小小的储华宫里。
就连朱恒的课业,太后明知有人从中做了手脚,她也放任不管,为的就是让某些人放心安心,别再对这个孩子使出什么阴招损招来。
还别说,她的妥协和退缩果真换来了朱恒几年的平静平安,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个小宫女的出现,居然打破了这种平衡,一场风云诡谲的动荡徐徐拉开了序幕。
她该怎么做
是放任不管还是不顾孙子的意愿把曾荣撵出宫
问题是如今的朱恒非两年前的朱恒,即便她把曾荣撵出宫,这一切还能回到最初的平衡吗
朱恒见皇祖母手捂胸口,以为她也犯病了,忙命人去宣太医。
说来也是巧,传事太监刚跑到通往乾宁门的主干道上,正好碰上从坤宁宫出来回太医署的王院使和曾太医,于是,这两人又被拉进了慈宁宫。
得知太后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并无大碍,朱恒才稍稍安心下来。
不过他也没敢离开,守着太后做完针灸,也守着太后午休了一会,又陪着太后见了一堆大长公主、长公主以及她们的孙女、女儿等。
晚宴安排在御花园的钦安殿,有乐坊的歌舞表演,赏月宴则安排在钦安殿前面的空地上,正对着明湖,天上月,水中月,双月同辉。
湖心亭里也有聚会,是宗室子弟的自娱自乐,太后交给朱恒张罗打理,说是让他们也出几个节目,中秋夜赏月不可无乐。
朱恒本不欲接下这差事,可太后一句话就让他乖乖闭嘴了,老人家说的是王皇后需静养,她又岁数大了,总不能把童瑶和朱悟喊来操持吧
名不正言不顺。
之前是没办法,朱恒固步自封,连身都不肯现,更别说操持这些俗务了,故而,只能让朱悟来露这个脸。
如今朱恒出来了,没道理再授人话柄。
可朱恒又委实惦念曾荣,他曾打发阿梅去内三所的住处找过曾荣,说是没人,也去乾宁宫打探了,问了门口的太监,太监只会摇头。
阿梅不敢进里,只得怏怏而归。
朱恒一听,更为忧心了,偏这些世家女眷们已陆续进来了,钦安殿前人来人往的,隔着半扇湖,也能看见香影幢幢。
这个时候,朱恒断没有离开的道理。
于是,他只能抬头,希望能借着月亮把自己的忧思传递给曾荣。
不过朱恒很快就没这个闲情了,随着世家女眷进宫的,还有十来位和朱恒同龄的世家子弟,这些世家子弟虽和朱悟相熟,可也不敢冷落了朱恒。
彼此厮见毕,有几个对朱恒略有好感的,如镇国公世孙李漫、淮南王之子朱愉还有礼部尚书之孙孙晋,这三人和朱悟并列为京城四大才子,其中朱愉娶了李漫的妹妹李洇,因受妻子和舅兄影响,朱愉对朱恒的印象也大为改观,而孙晋则因为娶了欧阳霁,也听闻不少曾荣和王家的旧怨以及曾荣和朱恒的传闻,说不好奇是假的,故而也围着朱恒,讨论起今晚的月色以及月下的节目安排来。
朱悟身边也围了一大堆人,大多是他在太学的同窗,他们谈论的除了月色,还有太学里的趣闻趣事,时不时传来一阵哈哈的笑声。
王梵也来了,他既不喜欢朱恒,也不喜欢朱悟,眼睛转了一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只能拉着顾砭靠在栏杆上,仰头欣赏头顶那轮清浅的圆月,偶尔发出一句岁月如梭、世事无常的感慨。
他是想起了刚认识曾荣那会,明明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姑,以为他们王家若是出手,还不手到擒来,哪知两年过去,那小丫头居然成了皇上身边的女史官,也成了二皇子的心头好,非但如此,还令他们王家连连吃了几个大亏。
顾砭知他心事,可这种场合,这个话题显然不合适,到底还是拉着他去凑了朱悟这边的热闹。
而隔了几十丈远的湖边岸堤上,也有十来个少女借着欣赏水中月的由头,眼睛却时不时瞄向了湖心的亭子,虽说月色朦胧,身影也朦胧,可依旧挡不住她们关注的目光。
无他,因为她们清楚,今晚她们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