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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也就是朱恒斋戒沐浴结束的次日,因曾荣答应要陪朱恒去放风筝,故前一日晚上特地叮嘱小刘和小李子把煎药时间提前小半个时辰,辰时一刻,曾荣拎着食盒进了慈宁宫。
令曾荣意外的是,朱恒也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白底暗纹的纯白素衣,腰上系的也是一条宽约寸许的同款锦带,头上戴的是白玉冠,脚上蹬的也是白底白面的锦缎鞋。
这身打扮很是飘逸、素雅,可惜,轮椅上的那张病容不太配合。
“怎么才三日不见,不认识我了”朱恒强颜一笑,问道。
“你,起这么早”曾荣问了一句废话。
一个带病之人,长期食欲不好,身子本就亏空得厉害,偏又需斋戒三日,再加上心情不好,能不把自己折腾坏了才怪呢
旁边的阿梅刚要张口说话,朱恒抬了下手,说道“刚起,猜到你会早来,如何”
“吃药吧,快凉了。”曾荣把药碗端了出来,刚要递给阿梅,阿梅忙道“我去膳房看看。”
说完,也没等朱恒同意,她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
阿梅一走,小海子和小路子也聪明地出去了。
“怎么回事”曾荣见片刻间人都跑了,且这三个人眼圈似乎红了,显然这三天里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无事,把药给我。”朱恒伸手。
曾荣把药碗递过去,待对方把药喝了,喂他吃了一块蜜饯,又伺候他漱了口,方问道“可以说了吗”
“这场法事需做七日,这七日,我也必须斋戒,这是其一,其二,每日需四个时辰,早巳时起至晚酉时结束。”朱恒说完,无奈一笑。
“不说你,换做任何一个人,四个时辰也难坚持下来的,这不明摆着”
“好了,不许对神佛不敬。”朱恒阻止了曾荣。
“是因为十皇子的病吧”曾荣问。
这几日,崔元华没少往乾宁宫跑,自打那日说是因为朱慎的衣物上沾染了先皇后的怨气,王皇后把朱慎所有的旧物都扔了,重新置办了一套。
这倒也就罢了,左不过是些小孩子的衣物首饰,宫里不差这点,可坏就坏在有人说,是先皇后的怨气加重了,对王皇后和朱慎不满,故而才会报复在朱慎身上。
想必这说法又令王皇后信服了,故而原本三日的法事变成了七日,至于之前定的几个时辰曾荣倒不知。
“你放心,我也没这么好欺负。”朱恒看着曾荣说道。
原来,那天曾荣告诉他朱慎又病倒之后,他就猜到其中必有缘故,找到袁姑姑一问,他心下有了计较,去找了太后。
可巧那日下午,皇上和王皇后两人来给太后请安,问起朱恒的想法,朱恒说,既然有传闻说是先皇后对王皇后和十皇子不满,为表诚意,王皇后理应和他一起主祭,主动向先皇后表明心意,并非她鸠占鹊巢,而是她本命如此。
况且,自打先皇后去世后,后位空缺多年,可见这后位真于她有缘。
王皇后一听要她参与这场法事,有一百个不愿意,可太后和皇上都发话了,认为朱恒说的有道理,且太后还把方丈大师搬出来做说客,王皇后只得应下来。
“有人要高兴了。”曾荣想到了皇贵妃。
不管她是否参与其中,这个结果肯定是她希望看到的,王皇后和朱恒斗,她可以坐吃渔翁之利。
聪明的朱恒猜到曾荣说的是谁,他不是没考虑到这些,但他也想给王皇后一个教训,以后别把手伸到他面前来。
“我想要的一直很简单,平静、平安,有些事,是不为也,非不能为也。”朱恒说道。
曾荣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有那种切肤之痛,外人再如何也无法感同身受,因此,这种时候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理解,支持。
“若我能帮上你,请开口。”曾荣给了对方一个承诺,这是她答应覃初雪的。
“好。”朱恒笑了,是真心地笑了。
简单地吃了半碗素面,曾荣和阿梅两人拿着风筝,小海子和小路子把朱恒推出了慈宁宫后花园的小门,交给在此等候的江南江北,几个人到了宣昭台的城墙上,城墙上风大,且地面还算平整,适合放风筝。
风筝很快在江南江北的帮助下飞上天,曾荣和阿梅两个拽着线轴先玩了一会,随后曾荣把线轴放到朱恒手里。
可能因为风太大,风筝飞太高,带动的力气也大,偏朱恒又瘦,手上也没几分力气,一个没注意,整个人连带着轮椅被风筝的力道带着向前倾倒了,差点摔到地上,幸好,小海子就站在一旁,眼明手快地出手抱住了朱恒。
饶是如此,朱恒的一条小腿也在地上磕了一下,这下曾荣真给吓到了,顾不得旁的,忙让小海子掀起他裤脚查看一下,见朱恒的眉头打成结,脸上的肌肉也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嘴里轻轻地嘶了一声,曾荣忽地闪过一个念头,把线轴给了小海子,自己推着朱恒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