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有那么点后悔,因为保护太好了,广懋性子还是太稚嫩单纯了。
当然,也不是说再来一次广远就能狠下心来不管广懋,任由他被这个特殊的年代打磨磕碰。
只不过是现在起复了又有了保护孩子的能力,所以为孩子筹谋计远,要是再来一回,广远还是会像之前那样保护好广懋,命都没了还要其他的有什么用
反正等太平了之后慢慢学便是,只不过需要更持久的引导罢了。
祁云这个人对待认可的人是个好脾气,有学问有手段,还有一股广远十分欣赏的政zhi嗅觉,广懋跟祁云多来往,总归会不自觉的学到些什么。
广懋不知道爸爸为他想了这么多,只是单纯的高兴能再见到江河跟祁云他们。
祁云对广懋的到来也没多想别的,他这人一般时候不爱瞎琢磨,带着广懋回了堂屋,江画眉进屋把冲好的茶水给端上来。
“平安呢”
“在睡觉呢,中午小河回来给他带了个小玩具,玩得忘了睡觉。”
江河上学的地方就在附近,走路也就十来分钟的距离,中午都是回家吃饭。
两人说了一句话,江画眉就暂且又去厨房收拾去了,广懋兴致勃勃的抬头看着堂屋墙上挂的画跟字,“祁校长,原来您还会画画啊画得真好。”
当初学校里没有啥装饰品,祁云就自己动手写了字用竹子裱起来挂在每间教室里,不过那会儿没有画画,所以广懋也是今天才知道祁云还会画画。
之前买了七八支不一样大小的毛笔,回头江画眉
就跟他说了,要是不能用这几支毛笔弄出个花儿来,她就要判祁云是浪费钱败家。
祁云第二天就裁了纸画了几幅画,远山近水小桥人家,渔翁垂钓乌棚梢,白雪寒梅半山亭,最后一幅仕女梳妆祁云用了最多调色,还做了润彩,特意送给自家媳妇的。
找了材料来自己装裱好就挂在了左侧主卧里,即便是江画眉欣赏不来国画,可也看得出那仕女的面貌与她有几分相似,细节之处甚至还透出了与她一样的脾性。
每次江画眉看了都觉得心里甜滋滋的,特别珍惜那幅画。
广懋看见的只是挂在外面壮实堂屋用的另外三幅。祁云让广懋别见外,叫他祁哥就好了,“回来之后家里一切可好”
广远以前也没怎么说过家里的情况,祁云也不是对他人私事感兴趣的,现在问一问也就是寒暄时随口一问,就如同“你吃饭了吗”这样的问句。
广懋垂眸端了茶缸子,多少有些落寞的模样,“还好吧,反正家里也就只有我跟爸了,当初我妈在爸爸出事的时候就离婚走了,现在又时不时上门找我,感觉挺没意思的。”
以前一开始爸爸妈妈都不在,自己被爸爸安排在一个叔叔家,那会儿想爸爸妈妈想得吃不下饭,不是矫情的故意不吃,是真的就感觉喉咙口顶了一口气,咽不下去也适应不了,硬逼着自己吃几口饭都特难受。
那位叔叔见广懋这样也不是事儿,最后没办法,就带着广懋去找了他那个已经又结婚组建家庭的妈。
广懋虽然恨母亲抛下他跟爸爸抛得太干脆了,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少年人的天真,总忍不住想妈妈可能也是有各种不得已的苦衷。
然而那位叔叔带着广懋在外面站了大半天,最后那个女人满脸不耐烦的站得远远的让广懋以后不要再来找她,也不要叫她妈。
广懋回去之后捂在被子里很没出息的哭了一场,再起来就能吃下饭了,也如了那个女人的愿只当没有这个妈。
所以说现在对方又来述说当年的危险跟迫不得己,被他的沉默惹恼了又要叫骂什么没良心连亲妈都不认了,广懋真觉得挺没意思的。
祁云没追问,广懋自己却是忍不住叨
叨起自己的烦恼来,“我都不敢让爸爸知道她老是来找我,当年的事我怕说了爸爸会伤心,一直没说。”
“祁哥,那个人又准备跟她现在的丈夫离婚了,因为她丈夫是红袖章的,当初被红袖章整下去的人不知道多少,她怎么就怕自己连累,对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人难道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广懋自己是个感性的人,很难以理解那些永远可以理智选择的人。
“阿懋,不怕你觉得不自在,我认为这些事你爸爸不可能不知道,他可能也是在害怕你会不高兴,所以不敢直接从根源上掐断,回去之后好好跟你爸爸交流一下,毕竟现在你们只有彼此,做人,不管是做好人还是做坏人,一定要分清哪些人是值得自己珍惜的哪些是应该放下抛弃的。”
这不是感性不感性的,你可以善良甚至可以怯懦,但是一定要头脑清醒,心清了才能目明。
广懋盯着茶水沉默了片刻,最后抬眸冲祁云笑了笑,“祁哥,谢谢你。”
广懋突然明白爸爸为什么不早不晚刚好这会儿让他来这边了。
两人又随便聊了一会儿,广懋还说起了最近书店里新上架的夕阳。
“我看了好多遍了,第一遍还是熬夜